赵灵燕看着男子那真挚诚恳的表情,点头道:“哦,知道了。”
诸葛飞有些发愣的看着她,这是什么反应?你不该狂喜吗?
她难道不应该抱着自己大声庆祝,我又赢了好多钱吗?
他想了想,又觉得正常,赵芳寻是个要面子的人,就连知道被自己...都能处变不惊了,区区银子算什么,看来她真的成长很多啊。
“想笑就笑吧。”
诸葛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什么关系啊,患难见真情,你看我来京都前你问都不问我需不需要就塞给我银票,前两天以为你输光了,我不也是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说过的,你没钱,我养你..咳咳...”
赵灵燕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诸葛飞看着她,问道:“咳咳..你看,就咱俩这关系,你这次肯定中了不少吧?能不能分我点儿?最起码先把那一千两还我吧,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啊”
????
赵灵燕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诸葛飞怔了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灵燕看着他,平静道:“你还是那么贱”
诸葛飞无语道:“说真的这次你押了多少?”
赵灵燕想了想,说道:“也没多少,就是上次赢的那些还有本金,全压出去了。”
诸葛飞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上次之后,赵芳寻的身家,大概有个十万两左右的样子,就当成是十万两,这次殿试,他很不被人看好,赔率比会试之时还要高,大概是周雪岩刘琦沈浪加起来的两倍还多,有个八倍的样子!
十万两乘以八倍是多少来着?
诸葛飞一声叹息,坐在她的身旁,抬头看着一袭黑丝,十分恳切的说道:“不分我个二十万两,你摸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要不,还是你养我吧?”
赵芳寻这次赚翻了,前一秒还是破产老赖,后一秒身家竟然便直逼百万。
而这一切都和自己息息相关,更让诸葛飞心塞的是,他中了状元,赚了几十万两银子的却是赵灵燕,这上哪说理去......
他抬起头,仿佛站在他的面前的,不是黑丝,而是一座移动的银山。
站在赵芳寻面前,总觉得她身上光芒四射,照的人睁不开眼。
他走到门外,看到兰儿、王映月和诸葛靓互相携走进来。
三女看着他,俏脸上满是别样的神采。
王晚晴走上前,怔怔的看着他:“夫君......”
诸葛飞邪恶的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兑现的....”一袭白裳俏脸羞红,声音轻不可闻。
诸葛靓扬起头看着他,虽然在笑,眼中却是闪动着晶莹。
兰儿眨着俏皮的大眼睛看向男子,吐了吐舌头。
朝阳县衙,王汉升刚刚审理完一个小案子,便迫不及待的走出县衙,问一名衙役道:“殿试张榜了吗?”
那衙役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一直在这里,不知道贡院那边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一边敲锣,一边从前方的街道上跑过,跑到县衙之时,停下脚步,大声喊道:“恭喜汀州诸城诸葛飞诸葛公子高中殿试一甲第一名!”
“一甲,第一?”
王汉升呆立原地,仿若木鸡。
与此同时,夏侯家。
“恭喜夏侯公子得中殿试一甲第二名!”
报喜的差役大声喊了一句之后,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银票时,怔在原地,表情难以置信。
夏侯家大堂,一名头发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又很快站起来,看着管家问道:“一甲第二名,你确定报喜的没有跑错地方?”
管家满面激动,说道:“老爷,确定过了,是我们夏侯家,公子爷确实考了一甲第二!”
夏侯淳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便看着那老者,疑惑问道:“爹,这次的一甲第二,是不是你找陛下给我安排的?”
“我还想问你呢!”
老者走上前从上到下仔细的看着他,皱眉道:“你...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能考了个一甲第二回来?”
“不是爹你找的陛下啊......”
夏侯淳脸上疑色更深,喃喃道:“难道真是因为那一道策论?”
安国公诧异道:“莫非你的策论提倡燕夏联盟?”
夏侯淳点点头
......
曹家。
曹锦秀刚刚回到家,走进房间,问房内的一名妇人道:“忘忧呢?”
“她还没有回来吗?”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曹锦秀转身走出院子,看到一道身影背着小包袱,鬼鬼祟祟的溜进了院子。
“站住!”
曹锦秀大声说了一句,那身影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包袱里面包着的无数叠银票。
?
曹锦秀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银票加起来没有十万两,也应有八万两了。
她的月例不过一百两,曹锦秀面色一变,看着她问道:“你这些钱哪里来的?”
曹程程急忙将包袱捡起来,说道:“我,我赌钱赢回来的。”
“赌钱赢的?”
曹锦秀沉着脸,说道:“老实告诉我,你这些钱哪里来的?”
曹程程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就是赌钱赢回来的,我赌表弟能中状元,就赢了这么多。”
曹锦秀闻言一怔,有些哑口无言。
如果他当时像女儿一样赌了一万两而不是一百两,现在拿着这个包袱的人,就该是他了。
他轻咳一声,问道:“那你之前的一万多两是哪里来的?”
“那是我赌他会试夺魁赢来的。”
“......”
曹锦秀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表情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乖闺女,你现在用不到这些钱,爹先替你保管着,等到你以后需要用了,爹再给你。”
“不行,这钱我要自己收着。”
曹程程摇了摇头,说道:“这钱进了爹的手里,我还能拿回来?这是我给自己赢的嫁妆,谁都不给。”
???
她背起小包袱,走到院墙之下,说道:“爹,我去找小姑了......”
曹锦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墙另一边,摇了摇头,目光又望向某个方向,沉吟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家某处偏堂,曹锦程站在窗前,目光望着窗外,曹锦乾坐在堂内,手中端着一个茶杯,杯中茶水已凉。
不知过了多久,曹锦乾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道:“大哥,他现在是陛下御笔亲题的状元,典礼之时,便会被授官,此后留在京都,前途无限,他如此出现在人前,那件事情,早晚会有人知道的。”
他的言语中有颇多无奈,也的确无奈。
若是从一开始,曹家便对他表现出接纳的态度,此时情况定然不同。
他是科举状元,而且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东西来看,更是历届状元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人,只消在翰林院磨练两年,熟悉了朝中的事物,便能正式进入朝堂,其晋升速度远非旁人可比,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曹家得此助力,便如虎添翼.....只可惜,他们从一开始,便将事情搞砸了。
如今的他,贵为状元,已经正式的走进了人们的视线,不是曹家想动就能动或者想拉拢就能拉拢的了。
曹锦程没有开口,曹锦乾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大哥,这件事情,需要你拿个主意。”
曹锦程背着手,再次沉默片刻,才终于开口。
“此事,你看着办吧。”
曹锦乾看了看他,点头道:“我知道了。”
......
殿试张榜之后,京都中便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这场风波始于衙差们在京都的各条暗巷中发现了某些赌场的伙计,这些人不是被人卸了胳膊,就是被人打断了肋骨,模样十分凄惨。
衙差们没有从这些赌场伙计的嘴里问出来什么,但据目击者称,动手的人是一位一袭黑衣的蒙面女子,她武功奇高,在赌场赢了海量的银票,至于她为什么会和这些赌场的伙计起冲突,定然是这些赌场见财起意,却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子......
殿试张榜之后,仅一天的时间,京都的赌场就关了八家。
此外,京郊的一处河边,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捕快衙差巡逻,一天之内,从河里捞出来的人不下五个。
除了殿试张榜之外,这两日里,京都之中,亦是多了一些流言。
流言是有关新科状元诸葛飞的。
流言不知从何处散发的,流传的速度却极快,据传,今次的新科状元诸葛飞,与京都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起初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但随着各种线索的明晰,最初不信的人,想法也开始了动摇。
十数年前,曹家发生了一桩大事,曹家二小姐不满家族逼婚,离家出走,一年多以后才被曹家找回,从此以后,她便深居曹家不出,且在那以后,没有人再在京都见过她。
这件大事,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只要稍稍打听,便能确认真假。
算起来,这位新科状元的年龄,似乎与某个时间对的上,而让大部分人开始相信此事,则是因为某次宴会上,曹家大小姐曹程程,为了这位新科状元,怒揍马化云一事。
当时人们还以为曹程程和他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看来,用另一个原因去解释,似乎更说得通。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新科状元,可谓是背景通天了。
曹家在京都如日中天,有这一层关系,他日后的仕途,必定一片坦荡,而这次科举前后,陛下似乎都在有意的打压礼部,打压曹家,但谁能想到,最后的赢家,还是他曹家......
一夜暴富的赵灵燕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甚至连不是很熟的许六安和夏侯淳都有。
诸葛飞当然也有礼物,赵灵燕送他了一根上等精铁打造的霸气长枪,此枪浑体黝黑,长两米五左右,粗细单手刚好能握住,枪头可拆卸,至于形状.....不提也罢。
这完全就是升级版的暴雨杏花枪啊!
以前她拿了自己一根至少值二两银子的杏花枪,这次大方的还给了自己一根值千两的杏花枪,这是想要以后自己对她下手轻一点吗?
诸葛飞这段时间对于枪法修炼疏忽了很多,当然,不止枪法,很多东西都疏于修炼了,长枪在手,差点一个踉跄,这枪没有百斤也有八十斤了吧?
不过看样子这枪应该是她早就开始准备的礼物了,心里稍稍好受些。
可是这么重的枪你让我怎么耍?还不如送他点儿银子实在呢。
这样他就可以把宅子修的更好,还能在后面建一个室内泳池,夏天快到了,正好可以用来避暑。
赵灵燕看着他,疑惑道:“泳池?”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天气马上就要变热了,以后你练完功,就可以泡在水里,那多舒服。”
赵灵燕被他说的有些意动,问道:“怎么修?”
“给我十万两银子,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赵灵燕看着他,不确信道:“十万两?”
“一万两其实也可以。”
“一万两?”
“五千两不能再少了。”
“你确定?”
“一千两,少于一千两,这件事干不成。”
以前的黑丝,傻愣傻愣的,诸葛飞还担心她如果一直这么傻下去,赵财主好不容易攒下的万贯家财,就要被别人给骗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变精明了,不仅眼光独到,赚钱有一手,也不是那么好骗了。
赵灵燕交给他一千两银票,然后才问道:“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嘛?”
“你说那个到处打人以后肯定嫁不出去的暴力女?”
赵灵燕脸色黑下来,说道:“我说的是曹家!”
“曹家的流言关我什么事情?”
诸葛飞站起身,说道:“我去安排人开工挖泳池......”
赵芳寻虽然精明,但她却不知道,这一千两,哪怕挖两个泳池也用不了啊。
占了自己近百万两的便宜,要是连她百八两的便宜都占不到,那心里也太憋屈了。
一袭黑丝看着他离开,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殿试已经结束,榜单也已经张出,但今次的科举,还不算圆满结束。
按照往年惯例,在科举结束之后,朝廷会为新晋进士举办“琼林宴”,这一典礼是很早便传下来的,到如今,虽然礼制已经大变,但名字却还是沿袭下来。
“琼林宴”的日期是殿试张榜之后的第三天,如今殿试张榜已过两日,却依旧没有传来宴会何时举行的消息。
这是因为,满朝上下,都在心忧一件比琼林宴更大也更重要的事情。
鞑虏人的达尔罕部即将完成部族一统,文武百官都在商议应对之法,哪有心思举办什么宴会,这件事情也被搁置了下来。
往年的琼林宴上,总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是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京都从来不缺新鲜事,总有些事情,能让百姓们津津乐道。
相比于遥远草原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其实对于京中那些权贵官员的花边新闻更感兴趣。
当然,权贵们也不是每天都会有什么大新闻,最近这段日子,这些新科进士,才是众人的目光聚焦所在。
这一届科举连同新科进士,出乎人预料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便是一甲只有两人,这其中的内情,众人现在大概也已经清楚,只觉得那新科状元以及夏侯小公爷的眼光实在毒辣,竟是走在了朝廷前面,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也都信服。
有意思的是,夏侯家是武将世家,但按照科举惯例,殿试一甲,都是要进翰林院的,作为夏侯氏唯一传人的夏侯淳夏侯小公爷,很有可能会当一个文官......
当然,夏侯家虽已没落,人丁不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夏侯家是京都豪门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只要陛下还在,夏侯家便能屹立不倒。
以此来看,不管夏侯小公爷以后会选择哪一条道路,至少在十数年内,都不会有什么阻碍,或许,濒临没落的夏侯家,能在他手中重新崛起也说不定。
当然,周聪和刘琦沈浪虽然只名列二甲,但他们的前途,想必也是一片坦荡。
周家以诗书传家,代代都有人任大学士,虽然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尊崇,影响巨大。
至于刘琦,众人只知刘家是江南大族,刘琦是江南解元,却不知道,刘琦的姑丈,就是当朝门下侍中,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而沈浪出身,亦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家族中有不少人在中央或地方为官。
相较而言,便只有新科状元的身份拿不出手了。
即便他是夏国立国以来,第二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但却无甚背景,没有靠山。
当然,这只是众人之前的想法。
随着殿试的结束,这位新科状元的身份,也逐渐的被人揭示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曹家十余年前的弃子,怕是连曹家都没有预料到,十余年后,他们当初丢弃的孩子,竟会在京都创造出这样辉煌的业绩。
坊中的传言已有两日,曹家并没有出面辟谣,任由流言扩散,这与他们往常的作为不符,更加坐实了那个猜测。
“想不到啊,还以为新科状元是寒门学子逆袭呢,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份?”
“这怎么就不是寒门逆袭了,曹家早早的就将他丢弃,这样的身份,又有何用?”
“状元郎至此可是出尽了风头,不知道曹家会不会重新接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