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敌人的敌人...

曹程程站在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曹二宝,默默的走到院中,表情有些伤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

朝阳县衙。

因为一件突然多出的案子,王汉升忙的有些不可开交。

此案兹事体大,涉及到数十名遭受拐卖的孩童,甚至有些孩童被弄残,可恶至极。县衙的捕快大都被他派了出去,将京中讨饭的小乞丐带回来,此外,还要到处缉捕那些炸天帮的帮众。

贩卖人口乃是死罪,炸天帮的几名领头之人,必定难逃一死,底下那些帮众,最轻也是个流放的下场。

炸天帮只是京中一个小帮派,平日里欺压欺压百姓,收些保护费什么的,只要做的不过分,官府没工夫也没有精力去管,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暗中贩卖人口,扮作乞丐,利用百姓的同情,将那些孩子,当做他们的敛财工具。

这些人犯下如此重案,作为他升职以来的第一件要案,必须慎重对待。

“快走!”

“动作快点儿!”

几名衙役押着两名乞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王汉升,立刻道:“大人,又抓到两个。”

王汉升看了看他们,点头道:“先把他们关起来!”

两名衙役立刻应声,将两名乞丐关进了大牢。

大牢之中,脸上有着刀疤的汉子,被单独关押,炸天帮其余帮众,则是被关在一间牢房中。

那汉子靠在墙上,目光无神,面如死灰。

“吃饭了。”

一名衙役走过来,将两个馒头、一碗清水递进来。

刀疤汉子不为所动!

那衙役站在门口,柔声说道:“吃吧,干了这种事,也没几顿了,有什么事情,就老老实实的招了,也不用受那些皮肉之苦,至少,你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在外面能过的好点。”

刀疤汉子抬起头,那衙役对他阴柔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走到牢门口,拿起那馒头,看了看之后,大口的吞咽起来。

......

王汉升在县衙后堂踱着步子,许六安走过来,说道:“大人,那炸天帮的帮主已经招了,对他们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王汉升看着他,问道:“曹家那位二少爷怎么会在那里?”

许六安将供词递给他,说道:“他说,炸天帮每个月都要给曹德宝奉上一笔孝敬,曹德宝今天来,就是取银子的。”

王汉升皱眉道:“这次的案件,和曹家有关系?”

许六安摇头道:“他说曹德宝并不知此事,炸天帮暗中贩卖人口已有多年,曹德宝是从一年前,炸天帮的人得罪了他,被他找上门去,炸天帮忌惮曹家的背景,才每个月给出银子消灾的。”

王汉升看了看手中的供词,炸天帮帮主对于贩卖孩童的事情供认不讳,主动交代了所有的细节,人证物证和口供俱在,此案到这里,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了。

至于此案如何去判,他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将卷宗呈交刑部,如此重案,想必是刑部也不能专断。

宫内,夏皇看着跪在殿内的曹锦乾,问道:“爱卿这是为何?”

曹锦乾抬起头,说道:“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夏皇将手中的一份纸笺放下,说道:“炸天帮贩卖人口,乃是死罪,曹俊虽和炸天帮有所牵扯,但对此并不知情,情有可原,不过,他作为官宦子弟,下去之后,你也要多多约束才是。”

曹锦乾立刻道:“谢陛下,臣以后定然对他严格要求!”

夏皇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炸天帮帮主,罪大恶极,刑部核查之后,即日处斩,其余人等,抄尽家财,流放三千里......”

他说完之后,便有一名宦官下去传旨,夏皇看了看曹锦乾,说道:“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曹锦乾躬身告退,凌风走上前,说道:“陛下,炸天帮拐来的那些孩童,数目有些对不上。”

夏皇站起身,说道:“此案,就查到这里吧。”

凌风将手中的一张纸揉成团,说道:“是。”

另一处宫殿,诸葛飞和夏侯淳等人,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我知道你看曹家不爽。”

夏侯淳靠在柱子上,说道:“哎!可曹家到底是曹家,上面还有靖王和诗妃,就算是查到证据,这件事情真是曹家干的,也伤不了他们的筋骨,更何况,曹家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留下把柄。”

他看着诸葛飞,轻叹口气。

今天的事情过后,他和曹家,便是真的没有一丝和解的希望了。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说宫里的靖王和诗妃,便是曹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绝对不是一个新科状元能够抗衡的,曹家在今天这件事情上,不能奈何于他,但来日方长,只要他身在朝堂,就无法绕开曹家这棵大树......

诸葛飞看了看夏侯淳,问道:“你叹什么气?”

夏侯淳靠在柱子上,将双手枕在脑后,问道:“你真的打算和曹家彻底撕破脸皮?”

他和曹家撕破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踹曹德宝的那一脚,他已经等了好久了,才终于找到机会。

夏侯淳看着他,叹息说道:“对付曹家,你一个人可不行啊!”

诸葛飞看着夏侯淳,问道:“你要帮我对付曹家吗?”

夏侯淳怔了怔,抬头看着屋顶,赞叹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诸葛飞收回视线,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仅凭这件事情就能扳倒曹家,夏皇虽然对曹家稍有不满,但也仅仅是不满而已,只要曹家不做出谋反之类的事情,便不会动及曹家根本。

而夏皇对他如此优待,诸葛飞也猜出了他的部分心思,不管夏皇的动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坏事。

某一个时刻,嘈杂的殿内忽然变的安静下来。

有数道人影从殿外走进来,为首的,便是礼部尚书曹锦程。

曹锦程走在最前面,看了看下方,展开手中的圣旨,说道:“兹任命,殿试第一名状元诸葛飞,任翰林修撰,殿试第二名夏侯淳,任羽林都尉,殿试二甲第一名周雪岩,任翰林编修......”

琼林宴开始之前,皇帝会对部分进士进行授官,当然,皇帝不会亲自出面,一般是由礼部代为传达。

如无意外,殿试一甲皆是要进入翰林院的,这次一甲只有两人,夏侯淳又被授了武职,周雪岩和刘琦虽然只在二甲,授予的却是一甲的职位,接下来的十余人中,有人进入翰林院,也有被分散到六部或者其他部门的。

其他的进士,则要在琼林宴之后,走吏部的程序。

新科进士,包括状元在内,被授予的官职都不是很高,也都没有什么实权,但朝廷的本意也不是让他们参政,而是让他们观政积累经验。

他们的地位,类似于后世的实习生,在各自的岗位上,熟悉朝中各种办事流程,摸爬滚打两三年之后,才会被授予实职。

一些自身表现不佳,没有什么突出表现的,也有可能在翰林院中蹉跎一辈子,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无数仕子的羡慕对象。

授官结束之后,各进士谢恩,接下来便是琼林宴的正戏。

两百余名进士,再加上朝中官员权贵,足足摆了百余桌,比诸葛飞上次见过的鹿鸣宴阵仗还要大。

鹿鸣宴上是八人方桌,琼林宴则是四人长桌,桌子低矮,需要盘腿坐下。

夏侯淳、周雪岩、刘琦和沈浪排名靠前,皆是和他一桌及相邻。

夏侯淳坐在诸葛飞身边,说道:“放心,我虽然不能对付曹家,但曹家对付你的时候,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夏侯淳一句话说完,便有身影从旁走过来,看衣装,应该是新科进士,他端着酒杯,对诸葛飞拱了拱手,笑道:“状元郎,我敬你一杯。”

琼林宴上,并不是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菜,在席间走动,互相敬酒的人数不胜数,诸葛飞站起身,端起酒杯,和那进士隔桌相敬。

他刚刚坐下,便被夏侯淳拉着站了起来。

“现在不走,一会儿你就得躺着回去。”

夏侯淳看看他,说道:“每年的状元都逃不了被灌翻的下场。”

诸葛飞抬头看了看,发现有不少人已经站起身,向这边走来了。

夏侯淳只顾着躲避,冷不防和一道人影撞在一起。

一名华服青年皱着眉头,看到夏侯淳时,表情才缓和下来。

夏侯淳稳住身形,抬头看了看,急忙拱手:“瑞王殿下,真是抱歉,抱歉......”

“原来是夏侯都尉。”

瑞王摆了摆手,微笑道:“还没有恭喜你,高中殿试一甲。”

夏侯淳谦虚道:“都是运气而已。”

瑞王目光望向站在他身旁的诸葛飞,问道:“这位莫非就是新科状元?”

“瑞王殿下慧眼如炬。”

夏侯淳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新科状元诸葛飞。”

诸葛飞对他微微拱手,说道:“见过瑞王殿下。”

“不用多礼。”

瑞王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早在会试之时,本王就听过你的大名,早就盼着见一见我夏国数十年不遇的人才了。”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瑞王过奖了。”

夏侯淳看了看瑞王,忽然看向诸葛飞,问道:“你的手没事了吧?”

瑞王的目光望向诸葛飞手上缠着的白布,问道:“状元郎的手受伤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夏侯淳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今天遇到了几名凶徒,状元郎和凶徒搏斗的过程中,受了些伤。”

瑞王皱起眉头,问道:“何方凶徒,胆大包天,居然敢对你们行凶?”

“殿下有所不知。”

夏侯淳看着他,说道:“今天我和状元郎无意间破获了一件大案,京都天子脚下,竟有人行那拐卖人口的恶事,我和状元郎路见不平,可惜要不是遇到了曹德宝,当场就能将那些恶徒一网打尽。”

瑞王眉梢一挑:“这件事情和曹..德宝有关系?”

曹德宝是门下侍郎曹锦乾的儿子,曹锦乾又是曹家之人,曹家是靖王的倚仗所在,也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于曹家的事情,他可是感兴趣的很。

包括这位前途无限,和曹家有着某些仇怨的新科状元诸葛飞,也是他近些天来极其想要拉拢的对象。

“怎么没有关系!”

夏侯淳看着瑞王,说道:“状元郎的手,便是因曹德宝而受伤的,只不过这肯定是个误会,曹家怎么可能做拐卖人口的事情呢?瑞王殿下觉得呢?”

瑞王看着他,笑了笑,点头道:“是啊,曹家乃是我朝的中流砥柱,自然是不可能做此等恶事的。”

他说完之后,从桌上端起一杯酒,看着诸葛飞,笑道:“本王仰慕状元郎的才华已久,状元郎博学多才,对政事的见解独特,本王以后,还要多向状元郎请教才是。”

诸葛飞看了看他,端起酒杯,笑道:“殿下过誉,早闻殿下德才兼备,文武兼修,应当是我向殿下讨教才是。”

一番相互吹捧之后,两杯酒下肚,瑞王笑了笑,说道:“本王还有些事情,改日再和状元郎喝个尽兴!”

瑞王起身离开,诸葛飞看了看夏侯淳,问道:“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那又如何?他明知我们的阳谋,但还是会站在我们这边,敌人的敌人...”

夏侯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接下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瑞王走到最前方的一张桌前坐下,身后一名年轻人上前一步,小声道:“殿下,夏侯小公爷是在利用我们。”

瑞王笑了笑,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你我之间,又何尝不是利用?只要我们的目标相同,那便够了。”

他的目光从诸葛飞身上扫过,又望向夏侯淳。

自从夏侯皇后亡故,前太子病逝之后,夏侯家的影响便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这依然是一股他渴望得到的力量,夏侯老公爷老来得子,夏侯淳是夏侯家独苗,若是能争取到他,岂不等于争取到了夏侯家?

更何况,那新科状元诸葛飞,博学多才,眼光独到,是十分难得的人才,而且已与曹家势同水火,若是他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在他的身后出谋划策,他岂不是又会压过靖王一头?

他端起酒杯,笑道:“让人仔细的查一查那件案子,不要放过任何与曹家有关的线索。”

那人拱手躬身,说道:“是,属下马上安排!”

......

“刚才你见过的是瑞王,那边那位是齐王,靖王今天没有过来,不过你在翰林院,以后有很多机会见到。”

他们的桌旁,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将他们二人灌醉,夏侯淳和他没有回去,站在原地给他介绍。

“齐王势力远不如他们两个,平时也不会争什么,靖王和瑞王经常会因为一件小事争的不可开交,你看着吧,瑞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就算是这件事情真的和曹家没有关系,他也会想办法和曹家扯上关系,他们争来争去,最后也不知道那个位置会便宜谁呢....”

听闻此言诸葛飞险些惊呼一声卧槽,琅琊榜的既视感有没有?

“哎,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儿啊!”

夏侯淳正在给诸葛飞分析形势,忽有一道身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襄王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正将什么东西往嘴里送,诸葛飞很少见他手中的这个盒子离身。

夏侯淳低头看着赵匡仁,问道:“襄王殿下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襄王四下里看了看,说道:“可惜这里连麻辣火锅都没有。”

他看了看诸葛飞,将手里的盒子捧上来,说道:“我把这些给你,你下次请我吃麻辣火锅怎么样?”

赵匡仁的盒子里装的是宫里的秘制糕点,外面很难见到,拿回去给兰儿她们尝尝也好。就算是他不交换,他下次照样会来。

诸葛飞点点头,说道:“成交。”

“我现在去给你把盒子装满!”赵匡仁高兴地说了一句,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可是襄王......”

夏侯淳看着赵匡仁跑开的背影,摇头叹息一句。

皇家最重长幼尊卑,太子早亡,才有靖王、瑞王、齐王三龙夺嫡的场面,襄王虽然是淑妃之子,地位也算尊贵,但到底还年幼,除非靖王和瑞王他们都出了意外,否则大位是轮不到他身上的。

以襄王对诸葛飞表现出来的善意,若是他能继位,曹家再想做什么,便要掂量掂量了。

琼林宴结束之前,赵匡仁居然真的装了满满一盒子糕点,将木盒塞到诸葛飞手里,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过几天再去找你。”

心中挂念小乞丐,诸葛飞早已迫不及待,宴会刚刚结束,才出宫门,几个起越,他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县衙家中。

兰儿在院子里踱着步子,诸葛飞踏进院门,问道:“她醒了吗?”

“一个时辰以前就醒了。”兰儿走到他的身旁,轻声说道:“她偷偷跑了几次,都是被芳寻姐抓回来的。”

诸葛飞大步走进房门,看到小乞丐坐在床上,见到有人进来,明显向床角缩了缩。

看到进来的人是诸葛飞,她脸上的警惕之色才有所放松。

“我回来了。”

诸葛飞走到床边,看着她,问道:“你饿不饿?”

小乞丐没有说话,肚子却叫了几声。

诸葛飞急忙将襄王送的那个盒子打开,放在床上。

她看了看那盒子,没有伸手,直到诸葛飞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她。

看着她小口的吃着东西,诸葛飞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许久,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爹娘死了,哥哥姐姐也死了。亲人都死了”

诸葛飞深吸口气,看着她,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哥哥”

她看了看诸葛飞,喃喃道:“家......”

诸葛飞点了点,伸出手,说道:“我带你出去。”

小乞丐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和他的视线对上,许久,她终于伸出手,和诸葛飞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晚晴姐姐,这是小靓姐姐,这是芳寻姐姐,这是兰儿姐姐......”

诸葛飞一个个给她介绍,想要消除她对于外人的戒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对于兰儿她们,她还是有一丝淡淡的警惕和抗拒。

这一丝抗拒和警惕,他是能够理解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警惕之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难生存到现在的。

介绍她们认识之后,诸葛飞便先退到一边,让她们熟悉熟悉。

兰儿低头看着她,笑嘻嘻的问道:“萧萧,你今年几岁了?”

她看了看兰儿,小声说道:“十三”

十三岁的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身体异常瘦弱,面色蜡黄,头发也没有光泽。

诸葛靓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以后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好身体。”

女人的同情心泛滥起来,便收都收不住。

菊儿今天白天只是简单的帮她擦洗了身体,立刻跑去准备热水,让她彻底的洗个热水澡,晚晴也翻出了她小时候的漂亮衣服,赵芳寻将她的首饰拿出来,一件一件的帮她试......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出现在诸葛飞眼前的,已经是一位眉目如画,朱唇皓齿的少女了。

她的小脸不再那么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被兰儿梳成了燕尾髻,一袭粉色长裙,完全没有了乞丐的样子,反倒像是大家千金。

晚晴忍不住赞叹道:“萧萧好漂亮!”

少女怔在原地,用略带紧张的目光看着诸葛飞,似乎是不适应现在的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诸葛飞将她带回房间,拿了些水果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诸葛飞轻轻地将她抱上床,帮她盖上被子,发现了藏在床脚的两个包子。

他看了看那两个包子,又看了看她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没有动那两只包子,轻轻将被子盖上。

他退出房间,王映月站在门口看着他,问道:“萧萧睡了吗?”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睡下了。”

她看着诸葛飞,微笑道:“夫君终于找到她了。”

诸葛飞亦是没有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他最大的愿望,居然就这么实现了,现在想想,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王晚晴看着他,有些心疼的说道:“相公这些天一定累坏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今日之后,科举的所有事情,才算是全都结束。

经历了大起大落又大起,尤其是找到了萧萧,心神起伏数次,他的确是有些累,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过,萧萧睡在他的房间,小靓一直和晚晴一间,他又不能和兰儿以及黑丝挤,诸葛飞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我先去紫云阁睡,等到过些日子新宅子完工,咱们就能搬过去了。”

王映月看了看他的房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紫云阁距离县衙并不远,站在县衙门口都能看到,诸葛飞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的时刻,赵掌柜正打算关门,看到诸葛飞时,先是一怔,随后便大喜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家里睡不下,这些日子,要在这里睡几晚。”

赵掌柜连忙道:“公子快进来,姑娘们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诸葛飞走进紫云阁,便有几道身影快步走过来。

“公子,我们今天在街上看到你了,那时候你骑在马上,真是太威风了!”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公子一定能考中状元的!”

“公子,这些日子,你怎么不来看我们呢?”

“去去去,公子可是状元郎,这段时间肯定忙着温书呢,哪有时间来看你!”

......

“楚楚姑娘,莺莺姑娘,燕燕姑娘......好久不见。”

诸葛飞被她们簇拥进去,耳边皆是她们的欢声笑语,好不容易得到空闲,才借口累了,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这才松了口气,坐回桌前,倒了杯水。

房间里面的一切,都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那扇窗户,也保持着原样,看来林青黛还没有回京。

也不知道她出京干什么,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希望她平安无事。

今天也实在是累了,喝了杯水之后,他便脱了衣服上床,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变的平稳。

此时,京都夜已深。

颐香苑,名叫小桃的丫鬟打着哈欠,来到某处房间时,看到坐在桌前的身影,先是一楞,随后便惊喜道:“小姐,你回来了!”

林青黛将身上的一件黑色披风脱下来,小桃立刻走过来,将披风挂起,说道:“小姐,我去帮你准备洗澡水。”

片刻后,小桃关上房门,房间之内的木桶中水雾蒸腾,将整个房间都缭绕在一片云雾中,浴桶中洒满了花瓣,隐见大片大片的雪白...

小桃站在林青黛的身后,问道:“小姐,还用加热水吗?”

“不用了。”

林青黛慵懒的说了一句,问道:“最近京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大事?”

小桃想了想,说道:“《梁祝》早已经出完了,小姐走了以后,又出了两本《西厢记》和《牡丹亭》,都很好看。”

林青黛睁开眼睛,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是问你有没什么大事,殿试结束了吗?”

“殿试早就结束了,今天晚上就是琼林宴呢!”

小桃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我们还在外面看状元郎骑马从大街上走过,小姐一定猜不到,状元郎是谁!”

林青黛想了想,不确信道:“诸葛飞?”

小桃怔了怔,才撇撇嘴说道:“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了。”

林青黛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其实也是随口一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别人在考试之前,有谁不是在抓紧时间温书的,哪像他三天两头的和自己打牌下象棋,可就算是这样,最后的状元居然还是他!

她想了想,从浴桶中站起来,说道:“让人将他这段时间的资料给我送来。”

她从浴桶中走出,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仿佛整个房间都罩上了一层粉色。

片刻后,她靠在床头,披着一件薄衫,翻阅着手里的一份卷宗。

“会试头名,挺厉害的嘛......”

她脸上勾起一抹弧度,目光继续下移,“曹家,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游街的时候居然跑了,去干什么了......”

她看的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小桃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小姐,你刚刚回京,一定累坏了,现在都快子时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林青黛将手中的卷宗合上,打了个哈欠,将那卷宗放在一边,躺在床上,说道:“我睡了,你出去的时候,关好房门。”

小桃应了一声,熄掉蜡烛,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

床上,林青黛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

奔波两月,她近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本以为今晚能好好地睡一觉,但躺下之后,只觉得怎么都不舒服,睡意竟是慢慢的消减下去。

她开始有点想念那张床,想念那种可以让她安心的味道。

在床上躺了一会,她便睡意全无,她从床上坐起来,悠悠的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