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飞第二天起了大早,敲开隔壁的房门,看到拓跋菁和李雪姬也醒了,拓跋菁看起来精神饱满,李雪姬看起来则有些精神不振。
他将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看着李雪姬,问道:“昨天没有睡好吗,难道她睡觉打呼噜?”
“你才打呼噜......”
拓跋菁正在洗脸,正要发怒,想到自己怎么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忍了下去。
“我没事。”
李雪姬走到桌前,说道:“一会儿我出去收集情报,你在这里等着。”
“好。”
诸葛飞应了一声,却在心里暗叹口气,她居然真的忘记了昨天的事情,看来在她心里,只有国事才算得上重要。
吃完早饭之后,她便走出了客栈。
诸葛飞这次没有和她一起出去,今天晚上会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也要提前做些准备。
诸葛飞在调配一些药粉,拓跋菁好奇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诸葛飞一边调配,一边随口问道:“如果有一个男子不小心...亲了你,你会怎么办?”
老孙到底只是一个只懂杀猪不懂女子的糙汉子,这种事情,还是问女子好一点,虽然拓跋菁只能算是半个,但也比老孙靠谱。
拓跋菁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拓跋菁想了想,说道:“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只有我的男人才能亲我。”
诸葛飞好奇的问道:“你们草原女子也在乎这些?”
拓跋菁哼了一声道:“我在乎!”
诸葛飞摇了摇头,看来初吻对于女孩子来说的确意义非凡,她连打屁股都不在乎,也会在乎这个。
拓跋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退后两步,看着诸葛飞,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
???
诸葛飞安慰她道:“放心,你长得很安全,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拓跋菁想了想,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
女人就是这样,对她有想法也不行,没想法也不行,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就连草原上的小野马都不能免俗。
李雪姬中午的时候才回来,走进房间,说道:“那些人的住址我已经打听到了,天黑我们就行动。”
拓跋菁看了看他们,问道:“天黑你们要去干什么?”
诸葛飞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你是俘虏,不该问的不要问。”
拓跋菁瞪了他一眼,目光就望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沧州作为晏王的封地,这次叛乱的中心,早在多日前就变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尤其是这几日,朝廷的平叛大军即将到来,城中的气氛更加凝重,天色未暗,街上除了巡逻的兵士,就没有了任何人影。
三州集结的军队早已退回城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一战,这其中,虽然有不少兵将并不愿造反,但军令如山,在数十条人命被大将军抹杀掉之后,军中的几次哗变也被血腥镇压,便再也无人敢忤逆命令。
城内某处府邸。
一名身着甲胄的青年将领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浑身抽搐不已,他强忍着体内传来的痛苦,艰难的爬起来,从桌上取过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许久,他的呼吸才逐渐平息,脸上的潮红褪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衫被汗水湿透。
他倒了杯茶,刚刚端起茶杯,忽然转过身,警惕的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大声道:“谁!”
不知何时,房中已经多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当他看清左边那女子的长相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郡......公主!”
李雪姬走上前,说道:“赵将军不用再说了,沧州发生的事情,王叔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青年将军低着头,说道:“公主,末将自知罪无可恕,赵某死不足惜,但沧州的将士们是无辜的,还请公主再多留我苟活几日,待朝廷的大军到来,赵某便命手下的将士出城投降,若是将士们被叛将驱使,必定会死伤惨重,朝廷的大军也会有所损伤......”
“我知道赵将军是被迫的。”
李雪姬看了看他,又望向诸葛飞,问道:“你行吗?”
诸葛飞看着她,幽幽说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刚才这青年体内蛊动之时,他已经看到了,他所中的,应该也是蛊,不是毒。
蛊毒不分家,单单是蛊虫的作用,也有很多种,像是诸葛飞曾经使用过的癫蛊,就是通过叮咬来传播毒素,有的蛊虫则是潜伏在人的体内,四处游走,可以将人体的五脏破坏殆尽,还有的蛊虫在人的体内产卵,吸取养分,待到虫卵破体之日,神仙难救。
晏王和这青年将军所中的,都是第二种。
诸葛飞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这才是林青黛给他的终极大宝贝。
他将这玉盒打开,从中取出一只寸许长,通体晶莹的虫子来。
此虫似蚕又非蚕,林青黛说这是“寒冰蚕蛊”,乃是蛊中之王,可攻可守,攻则无物不克,守则百蛊不侵,什么蜈蚣蛊,阴蛇蛊在它面前,完全就是小意思。
只是感受到寒冰蚕蛊的气息,它们便会躁动不安,逃离宿主。
诸葛飞看了看那青年将军,说道:“伸手。”
那将军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看了看李雪姬,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诸葛飞将冰蚕放在他的手心,青年将军盯着看了片刻,忽然面色一变,捂着胸口,大口的呕出黑色的污血。
污血之内,还有一条小母手指长短,筷子粗细的虫子在不断的蠕动。
诸葛飞拔出桌上的长刀,将那虫子斩成两半,之后便将寒冰蚕蛊又收了回来。
他看了看李雪姬,说道:“他的蛊解了。”
那将军见从他的体内呕出这种恶心的虫子,扶着桌子,不停的干呕,用了一壶茶水漱口,面色才稍微变的好了些。
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多谢公主相救,末将赵泽伟,但凭公主差遣!”
李雪姬道:“你先在府中整兵以待,等我们救了其他人,再通知你。”
青年将军看着她,咬牙道:“公主,几位将军固然要救,但张馨元一定要死,他已经投靠了那些鞑虏人,杀害我数名袍泽,他若不死,被杀害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从这位青年将军的口中,诸葛飞得知了这位张馨元原本是沧州主将,被草原人挟持之后,主动投靠了他们,并且杀害了不愿意谋反的数名将领,其他人为了自保,也为了能够掌控手下的兵将,只能先假意答应。
百余草原蛮子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掌控沧州,这位张将军‘功不可没’。
李雪姬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青年将军躬身道:“末将这就整顿兵马,听候公主差遣!”
诸葛飞今夜才体会到什么叫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多学会一门手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虽然李雪姬的武功比他高,但是要论潜行匿踪,翻墙入户偷偷摸摸的本事,她还是略逊一筹。
哪怕她能飞的更高,飞的更远,可翻墙这种事情,和技术以及熟练程度也有很大的关系.....
诸葛飞连救数人之后才发现,二王子身边那懂蛊术的中年女子十分阴险,对晏王和几名将领,有人用毒,有人用蛊,还都是不同的蛊虫,颇让他费了一番功夫。
他们最后潜入那位叫做张馨元的叛将府邸时,却并没有发现他。
“你先回客栈。”
李雪姬看了看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了。”
刚才她就已经估算好了时间,命令那几位将领亥时发兵,夜袭晏王府,势要将二王子一行人一网打尽。
蛊毒得解,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沧州城内的将士对付区区百来位毫无准备的草原蛮子,并没有什么悬念。
即便这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诸葛飞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一起。”
“好”
晏王府邸。
半月之前,晏王府邸便已被百余位草原人占据,府内的下人护卫,全都被替换,晏王也成为了傀儡。
晏王所在的院子,院内院外都有人守卫,包括晏王在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晏王府,某处房中。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脸上挤出笑容,看着二王子,说道:“二王子,朝廷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再加上临近各州的守军,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二王子要早些考虑抽身之策。”
二王子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张将军考虑的倒是周到。”
那男子立刻拱手道:“张某既然已经归顺了二王子,自然要为二王子着想。”
二王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看好你手下的人,不要让他们再出什么乱子。”
“二王子放心,属下会好好约束他们的。”
男子看了看他,躬身道:“属下告退。”
二王子挥了挥折扇,看着他走出去,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他本就没有觉得这三州的叛军会成什么气候,只要燕国乱了,于之草原,便有益处。
夏人有句话叫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夏燕两国暗中支持锡勒和那茶苛两部,扰乱了草原格局,阻碍了他达尔罕部一统的脚步,他这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等到燕国大军兵临城下,他们早已抽身而去,这个烂摊子,便留给他们自己去收拾了。
他一念及此,正准备关门休息,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音。
一道人影匆忙闯进来,慌张道:“二殿下,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兵马,我们被包围了!”
二王子猛地回头,厉声道:“你说什么?”
便在这时,那中年女子也走进来,说道:“不知为何,城内的几个守军将领叛变了,率人将王府围了起来。”
二王子面色一沉,问道:“他们难道不怕身体里的蛊虫?”
中年女子道:“不应该啊,我去看看。”
院中,那男子还没有走,闻言一怔,随后便立刻道:“我先出去看看!”
此刻,晏王府内,已经乱做一团,有人快步跑过来,慌张道:“二殿下,晏王,晏王不见了!”
“什么?”
二王子面色再变,问道:“他还能去哪里?”
那人道:“我们进去查看了,晏王房间的床下有一条密道通向王府外面。”
二王子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将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摔在地上,面色阴沉至极。
有人走上前,急切道:“二殿下,我们先护送您冲出去吧。”
“走!”
二王子沉声说了一句,匆匆向后院走去。
燕国朝廷的大军迟早要到,他们也早已准备充分,只要能逃出王府,便能全身而退。
晏王府门口。
无数兵士手持火把,一排排弓箭手严阵以待。
晏王躲在弓箭手之后,看着地上一条还在蠕动的虫子,忍不住狂呕。
呕了一会儿,他才对诸葛飞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小兄弟相救。”
“王爷客气了”
这位晏王手段也颇多,被看守的死死的居然能自己从王府中逃出来,诸葛飞随意的挥了挥手,目光再次望向前方。
晏王府大门紧闭,一个脑袋从墙头探出来,看着最前方的青年将领,大声道:“赵泽伟,你干什么,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咻!
回应他的,是那年轻将领的抬手一箭。
那男子从墙上摔下去,中年女子站在墙下,望了墙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忽快忽慢,忽高忽低,那男子倒在地上,额头和脖子青筋暴起,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起伏,抱着脑袋,哀嚎不已。
中年女子贴着墙,迅速的向外面望了一眼,见前方的几名将领并无异状,面色顿变。
“他们的蛊被人解了!”
她无比震惊的说了一句,身形急退,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这次能控制沧州,她们唯一的倚仗就是毒蛊,没有了这个威慑,便只有逃命的份了。
门外,名为赵泽伟的青年将领挥了挥手,说道:“撞门,将王府内的草原人全都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十数人合抱着一根粗壮的木头,用力的撞起王府大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