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过往,拥抱希望

在享受旅途带来的身与心的洗礼与磨砺以后,我已经习惯这种在路上追寻真我的方式,无论是文化之旅,还是风景之旅,每一次的出行都让我成长,为我人生路途燃起一束束闪着希望的光芒。

此次的川滇藏之行是思虑良久之后做出的决定,引用老赵在电话中的言语,我属于有“自虐倾向”——明明每次都被高原反应折磨得身心俱疲,却依旧热爱奔赴高原。确实,不知何时,我已经爱上了高原,不仅热爱独属于高原的那一抹美景,更喜欢抓住那种“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感觉,那是一种身与心在历经洗礼后的重生,让生命在历经磨难之后爆发出自己的无穷力量,是生命的张力,是一种新的希望。

我想,这也是设计行程时,我会专程选择经过汶川的原因。因为不只是缅怀曾经惨痛的过往,更想去看看涅槃重生之后的希望和力量。

站在汶川的废墟之前,我思绪万千……2018年5月12日,汶川县映秀镇的一所学校挂钟突然从墙上掉落,随之而来的,是房屋的倾倒,也使汶川大多数人的命运发生改变。今天,走进汶川映秀地震遗址,挂钟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裂缝与废墟依旧触目惊心,这些都被定格——是对逝者的缅怀,也给生者重生的勇气。站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前,讲解员的声音带我走进了地震中那一个个令人泪流满面的故事。邻邦尼泊尔也突发地震,此情此景加深了我内心的沉重,于是提笔写下了一首悼念诗,愿逝者永存:

尼泊尔余震仍在继续,

扑面而来的废墟,

把我带进另一种伤痛,

年轻老师的脊梁,

筑造起生命的希望……

悲伤者的哭泣,

今天沉默如斯……

患难者的血液,

滋润了昨日的土壤,

并以另一种姿态,

延续着生命……

难以想象那些遭受过巨大灾难后重生的人们,是如何消解这样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的,相比之下,我几次经历的高反已经不足为道。但我也深深相信,涅槃重生后的他们一定更加充满信心与力量,深刻记得那一份痛苦,也更珍惜痛苦之后的那一抹亮色。冲破黑暗的第一束光总是最闪亮的,凛冬里盛开的第一株梅总是最香的,逝者以另一种方式永生,生者也将以更好的姿态迎接未知的生活,向上而生。

我鼓足了勇气踏上新的旅途,前方的路必会面对挑战,又或许会有遗憾,但我心中有信仰,眼里有阳光,无数勇敢的汶川人用自强不息的精神鼓舞着我,让我无所畏惧。

离开汶川后,我们一行便驱车前往摄影家的天堂——新都桥,专程扛着长枪短炮的我却与光影完美地擦肩而过,没有留住那些美丽的瞬间,成为我心里的一个遗憾。万幸,惠远寺的一片零落前,我却用摄像机拍出了另一种滋味。身着红袍的小僧侣坐在寺内的木板上,对着镜头露出了质朴的微笑,那是少年独有的纯真。这一瞬间,我心中的喧嚣烦躁骤然停歇,只留下一隅清明与宁静,之前那些遗憾也宽慰了不少。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若事事计较得失,又怎能真正找寻自己的内心,与自己对话呢?静静看着手中的照片,我陷入了沉思。

川滇藏之行依旧继续,下一站,稻城亚丁——一片高原上的美景。随着海拔逐渐升高,再熟悉不过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我尽量放松身心,不让疲惫的身躯影响自己对绝美风景的感知。在藏族导游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仙乃日雪山脚下,看到了美丽的卓玛拉措,它被称为珍珠海。“仙乃日”意为“观世音菩萨”,可见这座神山在当地人心中的神圣地位。山顶终年积雪,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十大名山之一,而卓玛拉措就是山顶雪水融化汇集而成,同样是圣洁的存在。

听导游说,到了卓玛拉措便不能大声喧哗,也不能咳嗽,喧哗吵闹会引起大风大浪。安静凝望着这片珍珠海时,就能够感知到神的存在。这样的传说给这片湖增添了无数神秘色彩。在这样的神秘气氛中,我更期望能近距离、安静地感受卓玛拉措独有的、静谧的神圣,便跟导游说想自己在湖边静坐片刻,小伙子就十分贴心地走开了。此刻,万籁俱寂,湖边只我一人,孤独却不寂寞。马尔克斯说过:“孤独和寂寞是两回事情,在寂寞中我失落,在孤独中我充实。”静静坐在湖边的我内心正充盈着满足之感,双手轻捧着圣湖之水,冰凉沁脾,轻易就抚平我内心的浮躁,使我的气息立刻宽广起来,连天空似乎都变得更加辽远。我的心脏随着高原的节拍有规律地跳动着,连高反都在这样的静谧之中被抛诸脑后,眼前的风景如灵动的画卷一般清晰地印在脑海之中。我想,这就是属于我的充实,也让我更有勇气面对挑战,爬上海拔更高的山,去见一见传说中的牛奶海。

感谢藏族导游要辅助我上山的好意,我依然坚持顶着高反的压力自己爬上山,毕竟只有经历艰辛,才更能珍惜展现在眼前的美景,也更能从这场身体的磨练当中,获得另一种奇妙的充实感。

海拔4500米的高山之上,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宁静的水潭上,水面泛起粼粼波光,碧绿得好似镶嵌在雪山上的一块玉石。站在牛奶海边,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泪流满面,这片潭水是仙乃日雪山上的奇迹,也是挑战自我之后的一种馈赠,让我永生难忘。

告别了令人难忘的亚丁,我们继续出发。此时,我们做了一个大胆却一直都想做的决定——选择了一条GPS还未识别的线路通往香格里拉。我不知道一生中随心而行能有几回,但我肯定这一次会给我的回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前路未知,但我们充满期待。

在一条完全没有路标的路上,我们的车跌跌撞撞穿行过狭窄、陡峭的天险路段,跋涉过坑坑洼洼的碎石子路,还被几个大大的急弯绕得晕头转向……但令我印象更深刻的,有险峻山石中的林海,有苍劲挺拔的青山,有叮当浅唱的溪水,以及我们一行人在路途中愉悦的嬉笑。崇山峻岭连绵起伏,我们缓慢行驶,轮胎在破旧的沙石路上留下浅浅的印迹,诉说着我们的故事。我,我们,人与人,情系情,心心相系。路上收获的帮助滋生感动,为我的行程增添了一抹亮色,正如一本书的扉页写道:“旅行的意义,不是目的地,而是行走,是我与你,身外事,众生缘,遇见,然后结束,消失,然后永不再返。于是,喜乐圆满,于是,我们的一生,才像一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