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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浜头”“跑亲眷”
河边也有“亲眷”可“跑”?那是。
——“河边”叫“河浜头”发音“武浜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除了带我们三兄弟去三奶奶家吃住外,还会拉着我们或其中的一两个,去他的老丈人、我们叫“老太太”的,工作、生活、居住的地方玩上一天。也是啊,人家把心爱的女儿给了你,如今女儿“走”了,这段血脉之情岂能随随便便就忘了、断了呢?
——“老太太”发音“老他他”。
——“随随便便”发音“随随比比”。
老人家的这个“家”,说穿了就是一间坐落在河边的低矮的草屋棚。它地处新场与航头交界的航头海桥,是集体经济组织为驻守河道的人员临时搭建的看护房,我们叫它“望棚”。六十刚过的老太爷携爱人也就是我爷爷的岳母、我的“女太太”常年驻守、吃住在里面。我们自然只吃不住哦,也实在无处可“躺”啊,呵呵。
——“草窝棚”发音“草窝浜”。
——“望棚”发音“茫浜”,还可以叫“望兑”发音“茫兑”:河岸边守望鱼塘或渔网的临时棚舍。
——“渔网”叫“兑”。
——“女太太”发音“女她她”。
夫妇俩真正的家离这里不算太远,还是海桥的农村,可能是与子女相处得一般吧,反而难得去了。也是,两人世界,无拘无束,优哉游哉,清净。
——“一般”叫“一般性”、“一般般”。
爷爷带着我们一年里总会去上一趟,依然是靠自己的“11路电车”。唉,也没有别的法子可用啊。
由于目的地本就在野外的河岸边,一路上就全是乡间小路、田间土路。前后左右,除了田野还是田野,最多夹杂些渠道、小河。
远远看到我们来了,两位老人开心得手舞足蹈。“男太太”马上回到棚里,翻出存放着的糕点、瓜子,招呼我们赶快吃。拿出一直舍不得吃的咸肉、鱼干洗刷起来。“女太太”已转身去到河边被踩得既发亮又结实的土墩上淘米、洗菜了。绿叶菜,全是自己在草屋边种的,新鲜着呢。
——“瓜子”发音“锅子”。
——“赶快”叫“熬少”、“快点”发音“跨滴”、“快念”发音“跨念”等。
知道两位老人平时没啥吃的、用的,也根本舍不得吃,爷爷出门的时候除了准备些糕点“包扎头”,还会把事先在新场镇上买的一些日用品捎上。有时还会拎上一块五花肉哩,馋得我们呀,一路偷偷咽口水。好在,这块肉很快就被两位“太太”放进锅里红烧起来。“啧啧”,好吃得很呢!
老太爷与我爷爷一样,也好喝一口,喝只喝本地产的黄酒,还都是从下伸店里零拷的那种。钱少,只能省着点用啊。开饭了,爷爷当仁不让地陪老太爷一对一喝起来。我们呢,在“女太太”的频繁夹菜下吃得更嗨。
——“下伸店”叫“小舢店”发音“小赛滴”、“小卖部”发音“小码部”:宅村里的小型百货商店。它的最早亮相,大约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由当时的人民公社所属供销社设在各大队的杂货店,之后一直沿用了数十年。如今,此类小店大都由个人承包或买下了,名字自然是五花八门、各领风骚了。
——“一对一”叫“对脚板”发音“对甲掰”。
记得2000年春节刚过,九十好几的“老太太”在我龙弟大爷叔、龙明小爷叔、邵清兄弟及诸位好友陪同下,亲身来到我正工作的海边小镇“东海”,看看他这个外玄孙混得咋样。
席间,老爷子谈笑风生、浅斟慢酌,半瓶“上海黄酒”很快下肚。全过程头不晕、眼不花、话不乱,腿脚还利索,功力、底子深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