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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报到
1983年9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清晨,我兴冲冲吃罢早饭,在哥哥的陪同护送下,去远在南汇西北角的南汇中师班康桥分部报到。
我哥哥左肩扛着偌大的装有被子被褥的大包裹,左手举起紧紧拽着袋口,右手同时拎着一个鼓鼓囊囊、塞着脸盆热水瓶饭盒碗筷牙杯之类的网袋外加一个装有十来斤大米的布袋,一声“开路”就迈步向前了。看着全副“武装”、整个人显得弯腰曲背的哥哥的背影,我的心脏一阵抽搐。
——“弯腰曲背”叫“鹅腰缺背”。
我就轻松多了。背着一个塞着毛巾、更换衣服、鞋子的大挎包,看着挺大个,实则轻悠悠,一手拎着装有各种文具、几本闲书的布袋,紧随哥哥上路了。
哥俩一路不停歇地走到了新场车站。我早已气喘吁吁,哥哥倒像是没事似的,还替我整理身上的包裹哩。我心里清楚得很,哥哥更累,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辛苦了,大哥!
我们很快就挤上了开往东昌路方向的沪南线公交车。
车子过了繁华的周浦镇,前面一站就是我的目的地,周西乡康桥大队地界里的“三角地车站”。我要就读的南汇教师进修学校分部,学校大门就开在车站北面的沪南公路西侧,离车站也就三百米左右,走一走四五分钟的样子。
车站的边上,早有学哥学姐们等候着了。等候着的,还有一辆空的三轮车,后来才知道,那是学校食堂采购食品、货物的唯一专车。迎新的志愿者队伍里,我看到了杨辉中学初三时的老同学盛春鸣先生。只不过他是在“好班”里的,中考成绩优异,进了县重点“南汇中学”,两年制的。如此一来,同样“书包翻身”,却比我早了一年。有意思哇,初中时,原为学兄的我因为重读和盛兄成了同级同学,后来又因为重点高中与普通高中学制长短上的不同,原为学弟的盛兄转眼成了我在南汇中师班的学兄,风水轮流转啊。不管怎么说,出门在外,看到了老同学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的心情一下子莫名的安稳下来、舒畅起来。
——此处的“有意思”可以叫“有劲”,意思侧重于“有趣”。
哥哥把我的所有行李轻轻码放进三轮车后,仍没闲着,搭上双手帮着骑行的学哥向前助力推着。我倒省事了,无包一身轻,一路小碎步地跟着。
9月中旬户外接近午时的空气里弥漫着热气,风也不知去哪儿了。哥哥早已浑身是汗,却一直把我送入校门、送进宿舍。找到我的床铺后,也不让我沾手,立马轻车熟路地为我铺床被、理物品、泡开水。
反复招呼哥哥留下来吃中饭未果,我一路送哥哥回到了“三角地”车站。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元大钞有力地塞入我的手心,“还在长身体,吃啥用啥不要太节省了。钱不够了跟哥哥说一声。”哥哥怕我出门在外被人瞧不起、看“轻”了呀。
——“未果”叫“泡汤”。
——特此说明,当时的人民币的最大面额为十元,十元的钞票自然是“大钞”了。
——“太节省”叫“特做人家”发音“特组宁嘎”。
——这种语境下的“说”叫“吱”:告诉、通知。
——此处的看“轻”,指看“低”、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