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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也中“奖”了
真希望折腾了大半辈子的父亲能一直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着,直至老去。可现实常常难遂人愿啊。
1994年2月14日,星期一,父亲吃罢早饭便从新场镇“洪桥头”洪东街的住处出发,乘坐公交车赶往南汇县城,抵达政府大院大门口已近中午。正在团县委上班的我,一接到保安的电话便赶了出来。父亲一见面就说,最近腹部一直在隐隐作痛,吃了我配给他的胃药已有段时间了却不见好转,这几天发现脸色、手心包括眼白都有点泛黄,怀疑可能得了肝炎,想住进县里的大医院好好查查、治疗一下。
我当即托卫生系统朋友联系了地处县城西北角、专治肝炎的南汇传染病医院。得到确认后,饭也顾不上吃了,陪父亲立马前去办理入院手续,并当场住了进去。
父亲有血吸虫病史,以往每年一查一个准,还为此年年住新场医院。到后来,懒得理这样的检查结果了,也不再当回事,不再住院、不再看病、不再吃药,就这么一年一年挺过去了。胆呢,十几岁时就摘掉了。这次,可能是黄胆汁流到皮肤里了吧,我傻傻地胡思乱想着。
既然住院了,就全身全方位彻底检查一番吧。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赶到了医院,陪父亲验血、胸透等常规检查,重点做胃镜、B超,看是不是胃呀肝啊肾的出什么问题了。
一路检查完,安顿父亲回了病房,我就独自去医生那里取胃镜和B超报告。胃镜做时就没看出什么来,B超的检查结果却令我像被霜打了一样,“胰腺癌,晚期!”我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松软无骨、有点颤抖摇晃了。
——“胰腺”发音“胰细”。
老天爷啊,你对我家咋这么无情呐?!亲人身上的病痛要么不查,一查就是一颗“原子弹”!
老待在医生那里不回病房不行啊,那里还有人等着呢。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正在激烈躁动的情绪,向病房方向移动起已有点木然的腿脚。
刚拐进病区走廊,就看见父亲正靠在病房门口等候着。一对上父亲急切的眼神,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安慰父亲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父亲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平时嘻嘻哈哈、风轻云淡的他,原本站直的身体一下子软软地靠在了门框上,掩面哭了。我的泪也不再有所阻挡,夺眶而下。
早些日子,父亲就时有腹痛,叫他去新场医院查查,他总拿“没啥大病的,死不了就行”敷衍,只让我在药店买些胃药给他服用对付着。现在回想起来,这病根啊,早埋下了呀。
再住在传染病医院已没有意义了。我一边马上为只住了一个晚上的父亲办理出院手续,一边通知我哥哥弟弟在新场医院汇合。
当天上午,我们三兄弟就安排父亲住进了新场医院内科病房,等候接受开刀医生后续的手术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