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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分·期盼好收成
钱哪里来?干活挣呀!
城里的、镇上的好办,家里总有一个乃至几个人在某工厂、某单位上班,每月拿着一份工资。即使不怎么多,每个月还总能见着几张花花绿绿的。农村乡下呢,就不好意思了,除了生产队队长手里的小本本上的“工分”数字每天在见长,钱是连影子都见不着的。到年底?也未必啊!
——此处的“花花绿绿”专指“钞票”。
在幼小的我的眼里,那时的大人们天天要出工,从来没有休息天,好像生产队的地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挖不完的宝。
大人们收工回来了,还要到自家的自留地再忙活一阵子。就是进了家门,还要伺候猪啊羊啊鸡啊鸭啊兔啊,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平日里呢,啥业余生活也没有,有的只是忙里偷闲的晒太阳、乘风凉、聊大天,最后洗洗睡大觉。
——“晒太阳”叫“哺太阳”、“哺热旺”发音“哺捏旺”。
——“自留地”发音“私留地”。
尽管如此这般的卖力、忙碌,目标也只停留在养家糊口上,自身和家里依然吃不踏实、穿不稳当、住不省心,更谈不上吃好、穿好、住好了。
——“卖力”发音“码烈”,叫“巴结”发音“拨结”。
——“忙碌”叫“兜牢兜”、“脚不着地”发音“甲勿撒地”、“屁股冒烟”发音“屁股冒溢”等。
那时,还处于人民公社时期,公社、大队、生产队对应的就是如今的镇、村、村民小组。那时,我父亲已经不是什么大队书记了,只是一个和我母亲一起在生产队地里干农活的农民。我家所在的“杨辉十二队”不知怎么了,太穷了,每年给社员们的年终分配总是低得够可以。
说的难听点,那时的生产队只有支出,很少有收入。就是有收入,也大都只是靠卖掉公粮获得的。
——“难听点”发音“奈听点”,叫“老白点”发音“老罢点”。
——“收入”叫“进账”、“摇账”等。当地原住民有时还会用“叹气糖”来表示到手的收入的微薄、与付出的不成比例,有埋怨、怄气之意。
那会儿,新场农村地区种“双季稻”。早稻米好煮又好吃,大部分的早稻谷要先交公粮,然后预支社员的口粮。之后,把卖公粮的收入,除一部分留作生产成本外,按社员的工分实绩,以钞票方式预支给社员。待晚稻收割进仓后,生产队才有足够多的粮食库存。把社员们全年的口粮全部分好,剩下的才是真正的生产队收入。继续卖公粮,所得收入留足下一季的生产成本后,其余的就按每个社员对应不同的工分、全年出工的天数等实绩,进行年终结算、分配、分红。当然,之前领取的预支,分到的稻谷、柴火之类,都要扣除的哦。
——“双季稻”:早稻和晚稻。
——“成本”叫“落本”发音“牢本”。
——“工分”:特定年代里衡量农村社员劳动收入的一种计算单位。当时的生产队会根据当年社员所获工分多少进行分配,工分”标准的制定各地大同小异,一般分两种形式,一是针对普通农业劳动的标准工作日报酬,二是针对农忙时节或特殊劳动项目的定额报酬。具体到每个劳动者(社员)的工分档次由所在生产队负责人会议核定,对负责人会议的核定出现异议则通过生产队组织的“社员大会”审定。
每年年初,对上一年的分配一完成,生产队就要着手对所属的新老劳动力的工分等级进行一次界定,一旦确定,就至少管上一年。不同的公社、不同的大队、不同的生产队,对各自社员工分等级的起算方式、晋升方式、分配方式等都不尽相同。
——“年初”发音“泥初”,叫“年头上”发音“泥豆囊”。
——“着手”发音“撒舍”。
在当时的新场农村,成年男社员都能算到十个工分,叫正劳力,最高的可到十二分甚至更多。正劳力正常出一天工,就打十到十二个工分。非正劳力,按底分比例相应计算工分。比如,读初中时参加生产队劳动的底分为两到三个工分,读高中时参加生产队劳动的底分为四到五个工分,读书毕业成为正式社员后,再从五个工分慢慢加到十个工分甚至更多。成年女社员不管有多大本事,五个工分起步,叫半劳力,最高能到八分,极个别也有更高工分的。
——“本事”叫“斤两”、“力道”、“力作”发音“力造”、“劲道”、“擦骚”、“花露水”发音“获露思”等。
遇到农忙时节,比如夏季的“双抢”,天气特别炎热,又是台风多发季节,需要社员们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出工时间长,特别的辛苦。这样的特别时段里,各生产队又都会给各类劳力相应的多算些工分,蛮像如今的特殊津贴、加班工资,不过只是一次性的。
——“双抢”:抢收、抢种。
生产队、全体社员都希望年年雨顺风调、粮食丰收,有个好收成。只有这样,生产队才能多卖公粮、多收入,社员和家里也能多分配些粮食、柴火和钞票。“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等此类吉语好话,还真不仅仅是讨个口彩、图个顺耳,更是农村老百姓心中的愿望期盼、嘴里的好吃好喝、手上的真金白银。
农村下地干活的社员全年除了这点收成,再无其他收入了。而同时代的工人就不一样了,月月有工资,还有诸如岗位津贴、伙食补贴、小孩副食品补助及汽水、洗浴、理发、年货等诸多福利。所以呢,“工人”这个职业一直是农村种田人的羡慕、眼红对象。“农民”遇“工人”,莫名矮三分。农村里的人如能摆脱种地去工厂当工人,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存在了。
——“洗浴”叫“汏浴”发音“汏唷”:洗澡、沐浴。
——“理发”叫“剃头”发音“剃豆”、“轧头”发音“嘎豆”。
——在新场原住民口中,“田”、“地”基本不分,均发音“地”,意思也相似。
——“种田人”,也可以写成“种地人”,均发音“种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