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降墨家

天将旦，东方的黑幕已有朦胧天光，鸡鸣嘹亮，催人奋起。

郦商兴奋热切，抓着佩剑，一路大步流星赶向将军府的大演武场。

今天是他成为剑术学徒的第一天。

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清冽、清新，狠狠吸入一口，仿佛饮下甘甜的泉水，精神抖擞。

郦商走了一路，没有撞见别人。

大地是如此安静，他的鞋子踩在石砖上，鞋底回弹的瞬间，与石砖缝隙擦出“噗呲”的细响。

“已经鸡鸣，居然没有什么人，看来那些人剑术差劲，不是没有理由，跟公孙羽前辈没有关系。”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公孙羽并不招收亲传弟子，只是开班授课而已，学徒也不必称呼“老师”，一般都只叫“前辈”。

有人练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人只把学期当作结交朋友的机会；也有人每天按时上课打卡，下课从不加练……

公孙羽只是私塾老师，只管上课那段时间，其余的，概不过问。

所以这些前来习剑的学徒，本事嘛确实能学到一些，但真正想要成为高手……

郦商和那些人不同。

他前来濮阳，是真切地想要成为一个高手。

荆轲，公孙羽前辈的徒弟，轻松打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那种绝强的压迫感，让他明白，自己对公孙羽前辈的怀疑是多么愚蠢。

前辈绝对是剑术大师，那么自己没有理由荒废在濮阳的任何时间。

他，绝对要变强。

郦商赶至演武场，脚步踏入之时——

呼～

一阵狂风袭来，吹得郦商面皮扭曲，眼睛全难睁开，慌乱大叫。

“什么！啊——”

原来演武场中，虽是静谧，却有两道人影相对而立，彼此之间剑势撑起，剑气与剑气无声碰撞，掀起狂风阵阵，如同波涛不断冲荡。

“是，谁？”

郦商从一时的惊慌恢复冷静，扎稳脚步，双手护住额头，勉强睁眼观察。

“荆轲，关羽，他们两个……”

鸡鸣时分，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郦商还以为，自己就是最早起来练剑的，没想到！

荆轲，关羽，无疑都是天赋惊人之辈，而他们的勤奋，同样远超常人。

看着那两道针锋相对的身影，郦商心中震撼，暗自咬牙。

……

魏苍黎没有想到，自己一起来就在演武场撞上荆轲。

不过，亦是情理之中。

他从公孙羽那里回来，在宿舍消化了一下三种剑道的认识，便来演武场准备练剑。

荆轲，已在演武场热身。

昨天那场没有打起来的切磋，此刻两人再度撞见，荆轲内心战意高昂，就演变成了这种局面。

惊天十八剑，对上，九死一生剑，两种剑法都是属于自己的领悟，带着极强的个人气质。

荆轲感受着魏苍黎的剑意，瘦削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愈加璀璨，情不自禁，嘴角弧度愈见上扬。

“果然，关羽师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荆轲剑眉竖起，嘴角一咧，佩剑逐渐出鞘，寒光反照。

“……”

魏苍黎沉默不语，手捏剑鞘，用力得指尖发白。

就现在，要与荆轲一战吗？

他问自己。

在这个将军府，除去公孙羽，最能够让他提高剑术水平的人就是荆轲。

此时一战，未尝不可！

魏苍黎眼神一凝，左手拇指抵出剑格，一线寒芒显露，右手握上了剑柄。

噌～

两柄剑同时出鞘，一瞬间剑风炸裂！

四目相撞，空气凝固，而剑气沸腾。

当！

剑刃相对，火星迸溅。

瞬间的交错，二人同时曳剑回身——

叮～

荆轲眼中剑光一闪，左手带劲一拍剑柄，剑上猛增的力量，让魏苍黎手挽一顿。

机会！

荆轲趁势压下，叫魏苍黎难以发力，那剑“噌噌”划上去，一路火星闪电。

魏苍黎耳朵一颤，福至心灵，突兀起脚一踢，正中荆轲手臂。

荆轲一剑划空，剑气擦着魏苍黎的耳朵斜向上飞去。

魏苍黎趁他一剑空档，身形扭转，一剑从腰间转过，划破荆轲布衣。

“嗯？”

魏苍黎鼻息轻哼，眉毛皱起。

因为荆轲腰间衣物竟然完好无损，分毫不伤。

“哈哈，关羽师弟，你好快的反应，我怎么感觉，刚刚那一脚时，你的反应比我的剑还要提前半步呢。”

荆轲转回身来，笑得开朗，目光却是凝重。

刚刚那个，绝不是错觉。

关羽的反应，快他半步，这是怎么做到的？

“……，直觉。”

魏苍黎当然不可能解释，冷冷吐出两个字，就准备动用九死一生的剑招。

然而，

“嗯？什么东西？”

魏苍黎忽然惊疑一声，抬头向上看去。

我怎么感觉，天上有东西要掉下来。

而对面的荆轲，右眼眉毛跳动，嘴角抽搐，自言自语道：“这个感觉，该不会又是……”

“哈哈哈，荆轲小弟，你大哥我来啦～”

空中掉下来一团黑影，还有一个豪放的男人嗓音。

魏苍黎定睛细看，就见天上掉下来的男人有一张方正的大脸，面皮黝黑，高鼻梁、厚嘴唇，正在张嘴大笑。

呼～

男人背后的黑色大披风鼓了起来，简直成了一个降落伞，将他安全送达地面。

脚踩一双黑色厚布鞋，身穿棕褐色胡服，腰间带剑，还挂着一串指头粗的麻绳。

这个人双脚一落地，就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荆轲肩头，“怎么了，知道是大哥我，还不欢迎吗。”

动作粗鲁，看起来跟荆轲关系很好。

“韩申～”

荆轲一阵呲牙咧嘴，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肩头拍下去，后退两步道：“又是你！墨家的机关朱雀这么闲吗，一天到晚带你飞。”

韩申？

魏苍黎搜刮记忆，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机关朱雀，墨家！

“你什么你，叫大哥！”

韩申双手抱胸，下巴高昂，眼神睥睨看着荆轲道：“别忘了，上次是你自己说的，打不赢我就叫大哥，怎么，荆轲少侠准备不认账吗。”

“你！”

荆轲脸色涨红，指着韩申叫道：“你得意什么，上次你也没赢我，平局而已。你比我大几岁都打不赢我，还有脸让我叫你大哥！”

“……”

魏苍黎默默地收剑退下，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好吧，我知道你俩关系了。

韩申被荆轲戳中痛处，却没有气急败坏，而是揉了揉鼻子，得意地笑露牙齿。

“是吗，荆轲小弟，要不要，再打一次。”

轰～

刹那的剑势爆发，让魏苍黎和荆轲同时愣住。

这股剑势，大成！

“你你你……”

荆轲咬得牙都快碎了，憋出了个红脸猴屁股，“韩，韩大哥……”

“哎～”

韩申满意地点头，一声答应，简直舒服得像在呻吟。

“荆轲小弟，大哥我这次可是有好事要带你。”

“你能有什么好事。”

“五年一度的巫山论剑大会，天下剑客最向往的江湖盛会，马上就要开办。乘坐我墨家的机关朱雀过去，回头再把你送回来，连路费都省了。”

韩申拍拍胸口，朝着荆轲竖起大拇指，“怎么样，大哥我仗义吧。巨子已经去和公孙羽前辈商议了，五年才有一次，机会难得哦。”

“巫山，论剑。”

荆轲眼神一变，不再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