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蹊暂时还是说不了话,他只能点了点头。
“拉瑞尔阁下,我在这里。”
话音刚刚落下,黛丽丝显得稍稍放松的走了出来。显然,她认得面前这个名为拉瑞尔的侍卫长。
看见了此时一身朴素装束的黛丽丝,男人面色稍稍惊讶,看得出来他此前应该是没有见过黛丽丝这样的打扮。
接着,他缓缓点头示意后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就在这里,你们只管放心的走进去,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你。”
说完后,他身后这些骑兵便在界碑外停了下来,雕塑一般的伫立在了那里。
虽然他们距离林蹊很远,但那把插在了界碑上的阔剑,显然足够无声的威慑住所有怀着其他心思的人。
于是,在这一边或明或暗的所有人,并没有哪怕一个敢于尝试接近他们面前的这一对年轻男女。
远处的魔法哨塔之上,几名带着巫师帽的人正在默默地看着这里的情况。
一名年轻的魔法师忍不住开口说道:“导师阁下,我们接受了这两个人进来的话,秩序教廷恐怕会有意见的。”
另一名魔法师闻言则嗤笑道:“现在不接受,乌瑞尔领主恐怕也会有意见的。”
年轻的魔法师不服气的说道:“乌瑞尔伯爵身为佐治亚王国的领主,他怎么敢真的去忤逆秩序教廷呢?”
后者不以为然的缓缓反驳道:“秩序教廷在北方平原的影响力仅限于佐治亚王国罢了,到了这里后他们真的还如你所说的这么厉害,就不会有这么多死亡信仰的非凡者逃过来了。”
注视了一会儿远方既不前进也不离开,静静伫立在界碑处的骑兵,这群人最前面的老人缓缓开口道:“放他们进来吧。”
后面一名魔法师闻言愣了愣,他忍不住开口还想说什么,但此时老人已经下了楼,他也只得不甘心的压下情绪跟在了后面。
哨塔之外,许久不见玫瑰堡的法师们出现,身边的一个人小声提议道:“将军,这样安全吗?要不还是把黛丽丝小姐带回去吧。”
拉瑞尔静静的问道:“你有办法处理这位黛丽丝小姐身上的问题吗?”
手下闻言怔了怔,接着说道:“没有。”
拉瑞尔说道:“乌瑞尔阁下也没有,现在只有这群魔法师还可能有了。”
终于,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行魔法师从哨塔内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为首的老人检查了一番外界并没有隐藏的危险后,把这群死亡信仰的难民带进了城堡之内。
“噗通!”
见到这位姑娘突然歪倒在这个来历明显不一般的非凡者怀里,这般说睡就睡的做派,让看着这里的周遭魔法师们神情一愣。
带领林蹊的魔法师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扶着黛丽丝的林蹊只得解释道:“这是她身上的症状,她每天晚上都会非常准时的睡着。”
魔法师稍稍惊讶:“真是奇怪,还有这样的病症?”
听到了林蹊的这番话,旁边不乏一些见多识广的魔法师都啧啧称奇,显然这些非凡者们对世上的神奇事物保持着极强的好奇心。
随着这群死亡信仰的非凡者走进了玫瑰堡的城墙之内,气氛也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从堡垒中看到远处的骑兵和圣教军部队缓缓退去,道路上的各个哨塔中,密切注意着城外动静的所有魔法师们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似乎很健谈的魔法师甚至开始活跃起了紧张氛围,他诙谐的开口说道:“各位朋友,现在去见一见这位排场巨大的非凡者吧。”
丧钟镇,教堂。
死亡之主的六芒星壁画被人为推倒后摧毁,换成了秩序之主的无面画像。
这次的清扫对与秩序教廷来说,无疑是一场值得称道的成功,只因他们清理了佐治亚王国中更多的反对者。
然而对于教廷的某一些个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极为狭小的房间之内,只有个小小的、堪堪能伸出一只手掌的通风口,作为其中受惩戒者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
带着一股恶臭的房间里,无数荆棘布满了地面,墙壁,甚至是屋顶。血液与排泄物混合在其中,发霉的尖刺与湿黏的表皮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且奇异的恶心气味。
“神说,我下来是要救他们脱离疾病、死亡、阴影的手,领他们出了那原罪、深渊、虚空、风暴之地。经过自然、梦境、命运的旅途,最终到达美好、宽阔、流奶与蜜的秩序之地。”
其中关着的人,手臂依旧在不断地渗出着鲜血,正是那个放走了孩子的苦修士。肮脏的环境和身体的伤痛,如今把他折磨的面容枯槁,奄奄一息。
荆棘的尖刺穿破的他的血肉,霉变后携带的病菌侵蚀着他的健康,于是他只能通过不断地祷告来试图缓解身上的痛苦。
“神说,你应当心怀最卑微的虔诚,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踏上荆棘,因为你所站之地是圣洁之地。所受的苦难是让我品德更加忠贞,操守更加正直,心智更加坚韧,头脑更加清醒,行为更加谦卑”
就在此时,厚重的牢房大门发出了一丝动静,接着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长时间处于阴暗环境下的苦修士,一瞬间被外面的白昼照射的丝毫睁不开眼睛,他只能听到一阵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进来。
接着,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苦修士隐约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
两者结合之下,苦修士分辨出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他喃喃的说道:“教长阁下……”
被称为教长的灰袍人显然是这群苦修士的一名首领,这名此前丝毫不愿再过多解释的苦修士,如今终于愿意与其他人沟通了。
灰袍人看着这个已经残废的部下,问道:“你认错了吗?”
苦修士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错……”
灰袍人皱着眉头说道:“你放走了一个秩序的敌人。”
苦修士尝试着眨了眨眼,结果他发现自己睁开眼睛许久后,还是只能看到隐隐约约几缕光。
现在自己根本没办法看清外面具体的境况是什么样子,他终于明白自己算是瞎了。
虽然眼神毫无焦距,但他依旧继续坚持说道:“我解救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灰袍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次甚至动用了玫瑰堡那里的人员,这次教廷的行动因你而留下了缺憾,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苦修士无声的笑了一下:“我问心无愧。”
灰袍人沉默片刻,最终说道:“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心愿。”
苦修士茫然的看着一片模糊的前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教长啊,我们信奉的秩序到底是什么样子?”
灰袍人闻言后微微的攥紧了拳头,他没有回答这名苦修士,而是对刽子手挥手道:“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