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都是礼貌待人,开口都是敬语。朋友们相见会相互拥抱,同事们相见会相互问候。

刘川在这里行走着,心中毫无波澜,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不知为何,他在门前有些犹豫,好像门后有他不愿意看见的东西存在一样。

刘川还是推开了门,门后依然是阳光明媚,偶尔会飘过几朵白云,甚至还会飘过乌云。有的人脸上带着笑容,有的人满面愁容。有的人彬彬有礼,有的出口成脏。有的朋友肝胆相照,有的朋友只在酒肉之间,大难来时便撇清关系。有的同事相互扶持,有的同事相互倾轧。

这是真实的世界,它并不完美,但也并不到处都是黑暗。这里有真情,也有假意;有人追逐名利,有人只求心安;有像八卦女王那样的人,也有徐大明那样的人。

有人说上善若水,都想像水一样做人,可实际上,人情世故与水之道正好相反。河水潺潺,泥沙总是在河底,清澈的水流总是在上面。而人世间,真实的人却是在底层,虚假的人却是在上层。

“喂,怎么样,你可是看到了真正的龙啊。”何小娆拍了拍刘川的肩膀说道。

刘川淡淡的说道:“这不是龙,不过是一种像蜥蜴的怪兽罢了,我宁愿叫它多拉贡。只是国人强行把它翻译成龙而已,然而此‘龙’非彼‘龙’。在我看来,就像是把外国的猴子翻译成‘人’一样的可笑。”

何小娆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有道理,不是长着角和鳞片,还会飞的就是龙。咱们的龙是集万兽之长,这多拉贡只是一只进化了的大蜥蜴。蜥蜴们的确曾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它们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多拉贡也是传说的生物,怎么样,此行不虚吧。”

刘川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道:“是啊,这个世界竟真的有多拉贡这种怪兽,若我还有手脚,我会辞职去追寻这些东西。若八卦女王还能联系上,我也许会与她就此事聊上个一天一夜吧。真相又怎么样,我一个废人,没有去追寻的能力,又无人可分享。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我真想删号重练啊。”

刘川隔着十几米外观察着那些冰墙,里面不但有形态各异的多拉贡,还有许多其他的怪兽。有三头的巨兽、有巨大的飞鸟,有两个头的巨人等等。

“这都是传说中的怪兽吗?”刘川惊讶万分。

“传说!不,不,不!”一名两米来高,身体壮如巨熊的罗刹国人说道。“传说只能信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都是有人心编出来混淆视听的。如果要探寻世界的真相,一定要远离那些专家和教授,他们掌握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假的。”

刘川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罗刹国人的华语说的这么溜。

冰洞内的一侧有一扇石门,几名罗刹国人和何小娆那三人都围了过去,似乎在研究着什么。刘川没有过去凑热闹,他们七人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他一个残疾人根本就挤不进去。而且他又不是什么古文字专家,去了也看不出什么来。对他而言,这冰墙里的影子远比那石门更有趣。

忽然,石门那边传来了亮光,好像那些人动用了什么工具。接着整个冰洞开始晃动了起来,似乎情况不妙。

“马上出去!”何小娆大声喊道。

刘川一听,马上向洞外走去,他因为没有去凑热闹,所以离来时的通道是最近的,哪怕是他腿脚不便,他也是最快的走入了通道中。通道中只出现轻微的龟裂,看样子还是很安全的。

洞顶的巨大冰柱开始掉落,一根接着一根。若是砸到人身上,定会让其粉身碎骨。刘川站在通道看向洞顶,洞顶密密麻麻全是冰柱,如果全掉下来的话,很有可能覆盖整个冰洞。

他站在洞边帮助后来的人,很快七个人中除了那个看谁都不爽的年轻人外都到了通道中。

那个年轻人本来也能到通道中的,只是半路上他有件东西掉了,他停下来拾回那东西时耽搁了时间。

一个巨大的冰柱掉在了那年轻人身旁,巨大的冲突力一下子将他给震倒。这些冰柱和冰墙一样,只要靠近,那寒气就会侵入人体,此时那个年轻人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了。刘川不加思索的就回到洞中,单手抓住那年轻人,一把就给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那年轻人给丢到了通道中。

正在刘川想到返回通道时,一个巨大的冰柱落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通道。寒气侵入他的体内,他哪怕是踏出一步都十分的艰难。又是几根冰柱落下,将通道完全封住,一同封住的还有刘川的求生之路。

冰柱还在持续落下,刘川反而觉得心安了,他缓缓的抬起头,有些期待的看着那正在落下的冰柱。“有这样的一座坟墓也不错啊。”

刘川的身体完全动不了了,恍惚之间他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太值得高兴的事。要数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也就是与八卦女王聊天的时候了。

“果然,是最后一个消息了呢!”

刘川正上方的一个冰柱正在掉落下来,当冰柱与他的头接触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雪白。

刘川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雪白,而且很安静,很温暖。

一名身穿白衣白裤的人站在刘川面前,这人的长相与刘川有几分相似。

“你好啊,我叫刘文礼,你叫什么名字?”

刘川突然一愣,他一直都想找的人,就这么的出现了。

“我,叫刘川!”刘川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你是谁?”刘川抢着说道。“或者说,你是我的什么人?”

刘文礼露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这个嘛,可就复杂了。说是你的父亲吧,不算错,但也不完全,说我就是你吧,也不算错,但还是不完全。怎么说呢,你是因为我而生的,但不是正常的生育,我的一部分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能遇到我,就说明你的契机来了。”

“契机?什么契机?”

“超越我,成为完整的契机。”

刘川想了想,自己现在确实不算是完整的,但是他感觉到对方说的完整不是指他的手和脚,好像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刘文礼说完就消失不见了,雪白的世界中又出现了三个人影。这三个人影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五官的轮廓,看不清他们长相。

中间的应该是一名老者,他穿着黄色的衣服,嘴里叼着一个大烟斗。左面的是一个盲人,身穿黑色的衣服,右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干劲的人,穿着青色的衣服。

“我感觉到,你想求死,心中却抱有一份生机。”青衣人说道。“我想知道那份生机是什么?”

刘川说道:“我生无可恋,确实是想一死了之。至于那生机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想想看,如果你失去的东西都回来了,你这一生最想做什么?”

刘川心中暗道:“如果我的手和脚都回来了,我想做什么?去找八卦女王?这很有可能,不过那也只是一时的兴起,不是我一生最想做的事。去报复徐大明,也许会去做,但为此穷尽一生,实在太过可笑。”

正在思考的刘川抬起了头,“我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了,当然是好好的活着啊,最好能远离那些两面人,远离那些虚假的面孔……”

话说了一半的刘川突然停住了,他的脸上出现了懊悔,可随后又变得坚强了起来,他仿佛一名将要上战场的士兵。

“是我错了。不管我失去的东西有没有回来,我都不应该求死,我更要好好的活下去。生命啊,未死之前,不都是在努力的活着吗?”

青衣人呵呵笑了起来。“生命从来不会消失于绝境中,绝境只会让生命更强大。战斗不息,生命不止!你之所以想放弃生命,是因为这个世界压制了你的战意,当你的战意燃起时,生机就会绽放。”

青衣人说完便消失了。

黄衣人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的缺失使你得到了入座的资格,你可选一把椅子了。”

“椅子?什么椅子?”刘川开口问道。

黄衣人没有回答,他吸了一口烟斗,然后喷出一团烟来,烟散去之后,出现了一张大圆桌,圆桌周围有十三把椅子。

大部分的椅子上都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没人坐的椅子只有三把。

刘川随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下,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怒意充满他的内心,他不是因为生气或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愤怒,就是因为愤怒而愤怒。

愤怒直冲刘川的天灵盖,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开始生长了。

刘川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圆桌已经不见了,他旁边的椅子也不见了,只留下他屁股下面的那一把。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黄衣人。

盲眼的黑衣人淡淡的说一句跟我来,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刘川想要起身跟随,他只是动了这个念头,他的人和椅子就出现在了一片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土地上,周围都是厚重的云雾,那名黑衣人就站在这个场地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