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陈青悦带着哭腔，指甲镶入陈青山的小臂里，她大声地质问那名白发老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发老者沉默地看着她，藏书阁前只有一个人在哭嚎。
陈青山怀中那人似乎动了动，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那人偷偷笑了一下，可很快，那人就像烧尽的香，梦幻泡影似的从这世上消失，只余一件黑色的长袍垂挂在他身上。
简直是愚蠢至极！陈青山在里面咒骂，于是他想起了陈尽江那夜临走时给他的传的音。
“家族之人，他是家族之人。”陈青山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不是家族之人吗？”陈青悦仰起头，泪眼朦胧，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反问道。
“他做到了，可我们还没有。”陈青山一手挂着黑袍，一手搂紧了陈青悦，“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要用他换我们获取近乎于无的效用。”
“哪怕他是自愿的。”
“哪怕，他寿元无多。”
“时间。”白发老者说道，“我们需要时间。”
“为什么？”陈青山并不买账，紧跟着回道。
“曲水山脉共有五方筑基家族势力，虽然我们凭借大族老和二族老强横的实力，在五大势力中牢牢占据首位，但这如何不被那些贼子所惦记！”
“他们在害怕！害怕我们云山陈氏又多出一名筑基修士！咳咳咳……”白发老者说道激动处，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酣畅淋漓，笑得眼角流出的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水。
“我们云山陈氏‘无’字辈和‘尽’字辈均遭到他们的打压，修道之路何其艰难，竟无一人能突破到筑基境，只能凭借二位族老的支撑！”最后这段话，几乎是白发老者一字一顿地说完。
陈青悦抿着唇，泪花虽在她眼里打转，但她已经在竭尽可能地避免流出。
三人彼此相视，却又都一言不发，良久，陈青山这才带着陈青悦来到后山。
后山没有限制，因为这里葬的都是陈氏先贤。
花了半个时辰，陈青山总算为那人建了一座满意墓碑。
“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呵。”陈青山将手从碑上放下，轻声说道。
“后辈，我们又见面了。”一道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陈青山二人偏头一看，却见一位身穿白衫的俊美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一旁：“你等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说上一说。”他温煦一笑。
陈青山犹豫了一下，认为那人不能就这么被埋没，还是得有人知道才行，于是他便照实说了。
俊美男子听后，赞同地点点头：“他这么说倒也不算夸大，只是他漏了重要的一点。”
“尽关前些年伤势好了以后，不仅恢复到原来的境界，更是突破到了练气九层，不出意外的话，家族再过些日子就能多出一位筑基修士了。”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陈青山总觉得男子说话得方式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俊美男子听到这，似乎精神一震，朗声道，“我叫陈长安，你们可以直接唤我名，也可以唤我大族老。”
陈长安很是受用地欣赏两名家族后辈看自己时，眼神中压不住的惊讶。
云山陈氏排的字为“青天问道，长鸣无尽”，陈青山没料到俊美男子的辈分忒高了点。
“好了，不同你们闹了，此次我是特意寻你等的。”陈长安从怀中摸出两枚白玉简，“这是我对‘枯寂法眼’和《长春愈法》的一些感悟，你们参看一下便好。”
二人谢过陈长安，又都向他提及修炼上的疑难。
陈长安颇有耐心的为二人解惑，好似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送去两枚玉简。
两个时辰后，陈青山二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去，这次藏书阁一行，对他们可是大有收获的。
陈长安背着手，望向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知是在思量什么，星空般璀璨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落寂。
他转过头，看向后山深处的某处：“那是云山陈氏最彻底的一次自我否定与新生。”
“老头，我可没让你失望。”
……
云楼海是家族建造居所供族人平时修炼的地段，共分为上、中、下三等云楼，每一等云楼所含的灵气自然也是有差别的。
当然，也不是支付了灵石和贡献就能居住在上等云楼的。
上等云楼一共只有三十座，能居住在此的族人，无一不是家族中的精锐，不说境界个个是练气后期，起码在某一方面有过人的造诣，因此，上等云楼的人员少有变动。
中等云楼共建有五十座。
而下等云楼建造有二十座，居住在下等云楼的人，定是不愿屈居于此的。
也因此，中等云楼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末端常有人员变动。
而作为刚及成童之年的陈青山六人，家族免了他们所需的资历，可住在上等云楼三年，不过每年的三十六枚灵石和一百二十点贡献还是要缴纳的。
“嗯，所以我说的是一座上等云楼所要缴纳的灵石和贡献。”陈青凡对陈青山二人仔细讲述了一遍云楼海的状况。
他们六人此刻在云楼海内的一间名为宝茶斋的阁间里。
“这是个问题，只能先欠着。”陈青山沉吟一声，说道，“就先三间上等云楼吧，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陈青悦拢起耳边垂落的发丝，低着头，非常自觉地站在陈青山身后，另四人鼻观眼、眼观心，自顾地喝茶，权当没看见。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青凡清了清嗓子，虽然他很想问九哥，为什么开两间上等云楼不是最优解，但他也知道不合时宜，很明智地没有说到这个话题，“据我所知，上等云楼是可以种植一些灵植的。”
“这可以当作我们一笔额外的收获，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黄芽米吃完了，手头剩下的灵石也不知能否买下足够的灵米。”
“三斤八两的黄芽米够不够？”陈青青单手托着下巴，细声问道。
“我这里也有三斤黄芽米。”陈青志说道。
“你们没吃？”
“难怪你们才突破到练气三层不久！”
陈青山和陈青凡恼怒地扫视二人：“这算是借的，等黄芽米有收成后，双倍还你们。”
“九哥，十一哥，你们听我说，我和十三妹都是五灵根，我们不求……”
“哼！”未等陈青志把话说完，陈青凡噌的一下站起身，“怦”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木桌上，留下一个掌印，“既然我们是一起上云山的，自会互相帮衬！哪还轮到你们在这施舍，打发叫花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