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有书读的日子,心里空落落的。如华帮助妈妈做着各种家务,忙碌着秋收。家里消息闭塞,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如华特意“斥巨资”买了一个小收音机,每天可以通过不同频道获取新闻,听歌曲,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大力已经可以架着单拐在院子里溜达了,在炕上躺了一年多,加上生活的压力,这个农家汉子开始变得暴躁,时不时就和家人发脾气。他早早地起床,看慧盈还没起来,就在窗口一边干活嘴里一边叨咕着,还带着一些污言秽语。慧盈听不下去了,起来和他大吵了一架。如梦和如画两个小姐妹听着这样的争吵,满眼都是恐惧,都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不敢出来。这时愤怒的慧盈进屋了,看见两个小女儿还没有起来,便一把掀开被子,大声喊叫着,让她们俩抓紧起来。是的,慧盈将和大力生的气撒在了孩子身上。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慧盈没了耐心,拿起扫炕笤帚,对着两个孩子的屁股就是一顿揍。如华看不下去了,拉开了母亲,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这个家几经风雨,再没了之前的和谐、欢乐、美好。一如既往地努力,却一如既往地被生活辜负的人,最后会对生活心灰意冷。

大力开始酗酒,每次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回到家都会闹得鸡飞狗跳。今天又一次喝多了的他,晃晃悠悠地走进自己家大门口。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驴驹在大门不远处趴着,大力一屁股便坐在了小驴驹的身上,嘴里念叨着:“有啥用,啊,有啥用,再干有啥用,还不是一直受穷!”小驴驹被他压得想尝试着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只能“嗷、嗷”地发出几声小奶音,来向院子里边吃草的大驴求助。大驴循着声音,脚步匆匆,前来查看发生了什么。发现是主人坐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它不断地拿头蹭主人的裤脚,还不时地打着响鼻。大力向着驴头狠狠地踢了一脚,还骂了几句。大驴很迷惑主人的行为,待感受到疼之后,它知道了主人今天并不友好,为了让小驴驹重获自由,它用一只前蹄狠狠地刨着地,时不时抬头看向大力。第二次请求无效之后,驴彻底被激怒了,一头将大力掀翻在地,小驴驹身旁是驴们刚拉的臭臭,大力恰好栽在了上面,起来时,满头满脸都是驴的粪便。慧盈下地劳动回来,看见大力这副模样,还和驴“对骂”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家里每逢夏天都会买一些西瓜吃,今年却一直未吃上。孩子们眼巴眼望地看着卖西瓜的车从门前经过,也不敢央求妈妈给买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太懂事,这在她们成年之后却未必是好事。慧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进屋东翻西找,找到几个硬币,买了一个西瓜。

开始吃西瓜了,大力拿出了当年壮汉们在生产队抢肉吃的架势,开始吃起了西瓜。只见他手里拿了一块较大的西瓜,眼睛将目标瞄准到下一块,嘴迅速地蠕动着,西瓜汤顺着手流到胳膊上,他顾不得擦一下,而是吃完这一块,急忙去拿下一块。如实的胃不好,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如华和慧盈看着大力的吃相,也都吃了一块就都不吃了。两个小孩子已经将上衣脱掉,以免西瓜汤流在衣服上,也吃得狼吞虎咽。一个瓜基本都被这父女三人刨个精光。

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一家人,未来究竟如何?这个家,于如华而言,不再温暖,每一处都透露着伤心,每一处都看不到未来。这青春之伤,命运之困,何时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