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堂主赠礼

怎么报答?

林淳心里泛起了嘀咕。

你魏元阳身为武道前辈,咋还如此斤斤计较,而且连客套话还听不出来嘛?

“堂主若有事交代弟子去办,尽管吩咐便是。”

“嗯,回答的倒还算痛快。”

魏元阳翻了下手里书页,淡淡道:

“朝廷任我为秋凉武堂主,便是要我多多培育武道高苗,以壮大隋之脊梁。

你如今八年练脏,可谓天骄英才,以后外放任职为朝廷多多效力,也算不枉我指点你一次。”

林淳听到这话暗中松了口气,他还真不愿意就此绑在魏元阳这颗大树上。

先天宗师既是靠山也是羁绊,对他以后的规划并不合适。

见魏元阳没有在开口的意思,林淳再次躬身礼拜后转身下楼。

以后,这衍武阁他也不必再来了。

可刚走到四层,林淳就看到老仆阿木正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那里。

盘中横架一把长剑,下面还压着本小册。

见林淳出来,阿木上前两步,将托盘一递。

“阿木前辈,这是……”

“按老爷的规矩,武堂中每位弟子如果在离开武堂之前踏入练脏,他便会赠一份贺礼。

这柄剑名为笃岳,陨铁所铸,四十七年前老爷在东梁国试武时,于先天宗师唐正手中赢得,原本乃唐正之佩剑。

册子名《练脏真解》,为老爷多年来研习内功有感,著成此册。”

林淳闻言一时间颇为讶然。

先天宗师的佩剑和内功心得!?

魏堂主可真大方啊。

怪不得之前对方问了句如何报答他,林淳还想着自己明明是用四千功勋换来的这次指点,并不算什么人情恩惠才是。

原来魏元阳的意思是这个。

既然是每位十年内晋升练脏的弟子都有,林淳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转身朝露台那边拱手拜谢,随后便取下了佩剑将其挂在腰间,那本册子也放进怀中。

阿木送完东西就上了露台,林淳心情愉悦的走出衍武阁,结果正巧遇到张知行、李博、王兴业和孙传武一起过来。

对于这四人的出现,林淳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收徒仪式没办,师徒名分还不算彻底定下,但魏元阳早已开始指点这四人的修行,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林淳来衍武阁熟背《怒涛决》这几天,时常也能看到他们。

两方照面,张知行开口笑道。

“林兄,前两日怎么没见你?”

“小有所得,在家闭关了两天。”

张知行扫了眼林淳腰间多出的一把佩剑,点头笑道:“那就恭喜林兄了。”

这时他旁边的有人‘哼’了一声。

“林师弟倒是好天赋,师父随便打发了两句话就能有所收获。

哪像我等这些凡夫俗子,倒只能让师父他老人家耳提面命了。”

这人名叫孙传武,与他同为丁字部弟子,早前有过一些龌龊。

此人出身军户,一向与贾丰钱走的很近,自谓丁字部大师兄,性格比较霸道,但实力也着实不弱,十九岁就练到锻体九层,如今半年多过去,距离锻体圆满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林淳看了眼,没心情理会对方。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回呛两句,免得别人认为自己认怂。

在武堂这种地方,轻易认怂往往就代表这人好欺负,麻烦事会接踵而至。

可现在他已练脏,反倒爱咋咋地。

彻底无视对方的林淳跟张知行打了声招呼,又对李博和王兴业点头示意了下,便离开了武堂后院。

孙传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什么东西,真以为靠那四千功勋换得堂主指点,就能像咱们这些入室弟子一样每日来求问?”

说着,孙传武脸上又露出嫉恨之色。

“何况这小子现在还连吃带拿了。”

他也注意到林淳腰上多了把剑,还以为是林淳把堂主哄开心了才赏赐的。

林淳天天来衍武阁三层是为了借阅《怒涛决》,但这件事无论是他还是魏元阳那边都没有说给这四人听的必要。

所以孙传武一直觉得林淳这些天是假借堂主指点之名,想要过来套近乎。

以前他就觉得林淳不尊重自己这个丁字部大师兄,现在看他想要占便宜的样子,更是愤恨不已。

他这个正经徒弟都没得到过魏元阳的赏赐呢。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等来其他三人的附和。

性格冷漠的李博直接进了衍武阁,他已锻体圆满,今天正要请魏元阳赐一本适合自己的内功。

张知行笑而不语,缓步跟上。

他数月前就已锻体圆满,魏元阳前些日子给了他一本内功修炼,但练了几天后发现有个关口过不去,今天他是要去请其答疑解惑的。

而一身华贵衣袍、腰佩明玉的王兴业突然摇头叹息。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孙传武皱眉道:“你这酸秀才在说什么?”

王兴业跟他爹王克己一样,平素喜好锦衣玉食,但这庸俗之下,王兴业却也颇有才气,是武堂里唯一一个在练武同时又考了秀才功名的弟子,实属有点另类。

“你看不见,又听不懂,跟你也没必要解释。”

王兴业看着孙传武轻笑一声,摇着折扇走了。

……

林家小院。

从武堂出来的林淳去街上买了一车的棉被,然后开始倒腾起家里的柴房。

等林潇潇从学堂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林淳正在往院角堆木柴。

“哥,你这是买了多少柴火啊,老许前阵子刚把咱家柴房填满,就算马上要入冬了,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

秋凉府偏南,过冬也基本不会下雪,这柴火放在外面很容易被冰雨打湿。

林淳随手把拎着的两大捆柴火扔到柴堆顶上,扭头指了下柴房。

“这些就是柴房里的,先堆在这里,改天我在加个棚子就好。”

林潇潇疑惑看着他。

“你把柴房腾空干什么?”

“练功用。”

林家算上茅房一共七间屋子,正堂加上兄妹俩的卧房,还有厨房、柴房和林淳的练功房。

后来林潇潇上了女学,学堂先生偶尔会留些课业,林淳看林潇潇的闺房太小,不适合舞文弄墨,就把自己的那些木桩假人搬到了院子里,将练功房改成了书房,添置了些笔墨、书籍给林潇潇读书用。

现在林淳踏入练脏,每日打坐提炼内力需要一个静室。

林淳不愿每天都往武堂跑,所幸就在家用柴房改造一个。

等晚上林潇潇做好晚饭,林淳也基本完成了静室的改造。

他也不挑什么,直接把柴房打造干净后钉满厚厚的棉被,再放个蒲团进去就算完工了。

至于练脏武者调息时喜欢用的熏香之流,以后有机会再去置办。

饭桌前,林潇潇给哥哥盛着米饭。

“哥,你以前练功也不需要鼓捣这些,现在怎么变了?”

林淳用毛巾擦着手掌,轻笑道:“你哥我现在练脏了,修行方式自然不一样。”

练脏境界主修内功,拳脚招式虽说依旧重要,但本质还是在为内力的释放所服务。

至于有关锻体的部分,干脆可以彻底舍弃了。

他已经试过,如今靠自己锻体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效果可言,十天半月都涨不了半点力道。

他现在就等着【日积跬步】给他慢慢涨体质,主要精力将放在提炼内力和研究内力的利用手段上。

不得不说,魏元阳给的那本《练脏真解》,对林淳这种初入此境、又没名师指点的毛头小子来说,正解了燃眉之急。

虽说贾丰钱那边也能给林淳一些指点,但这人帮他明显有所求,背后的府军也是渊深莫测,林淳不愿过多招惹。

相比之下,身为武堂堂主的魏元阳就大气很多。

这边,林潇潇听着林淳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已经练脏,顿时惊讶得都呆住了。

过了半响,她才高兴道:“哥,你都已经练脏啦?!”

林潇潇不怎么练武,可因为林淳是武者,所以她也有关注过一些相关的事情。

至少锻体、练脏、先天三个境界分别代表什么,她是非常清楚的。

一名掌握内力的练脏武者,放在哪里都能称得上一句高手,地位也算得上登堂入室。

不少贵族、世家,都会闻讯派人上门招婿。

更何况林潇潇虽不通武事,却从林二柱和老许口中听过不少,深知自家哥哥是武道奇才。

如今如此年轻就成了练脏高手,那登门求嫁的千金小姐不得踏破门槛?

随即,林潇潇便与林淳说起了自己选嫂子的标准。

“样貌必须是第一位的,就以青兰姐姐做对照,底线是跟她平分秋色。

其次的话,聘礼太少的不行,一般漂亮的女人都很能花钱,让她自己带够了零用钱,免得影响到我买好吃的。

还有就是品行……不对,品行才应该放在第一位考虑。

要不然到时候她欺负我怎么办……”

看着林潇潇恨不得立刻拿纸笔记下这些想法的样子,林淳很是哭笑不得,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我努力了这些年,如今好不容易成练脏了,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给我挑媳妇?”

他无语道:“怎么看上去像是你要成亲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林潇潇梗着脖子道:“我劝你赶紧找个老婆生孩子,以后你要是去求什么仙了,我也能有嫂子和侄子陪着。

那我不得挑个顺眼的、性格好的,否则遇到个刁妇,我以后的日子可难了。”

林潇潇说得非常随意,表情也是理所当然。

她不会阻止哥哥要做的任何事情,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林淳追逐成仙路上的阻碍。

这番话是她真实所想,心直口快说出来了而已。

但林淳沉默了下来。

上一辈子半生碌碌无为,浑浑噩噩之间就来到了这里。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所幸还有亲人相伴,倒也过得去。

可八年前那场剧变中昙花一现的仙影,唤起了他的野心和向往。

成仙,是他此生立誓所要完成的目标。

他能为成仙付出自己的所有!

可哪怕如此,林淳也从未想过撇下林潇潇。

他总提醒自己根骨天赋差,不是因为他自卑,反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自满,凡事皆要低调小心,跟别人能不牵扯就不牵扯。

事实上,神秘方砚这件奇物一直都给他极强的信心和底气。

有它在,林淳不认为自己走不上修仙之路,到时自可以带着林潇潇。

就算这样或许会让自己的路更加艰辛,林淳也依旧打定主意。

此生照顾好林潇潇,是他跪在林安夫妇坟前发的誓。

如果这世上无仙也就算了,可张知行已经给了他答案。

把林潇潇就这么放在凡世里生老病死过一生,然后自己去寻那长生久视?

在林淳的观念里,这可怎么也谈不上‘照顾好’三个字。

“潇潇,关于这件事,我早有……”

嘣!嘣!

林淳刚要把自己的想法摊开了跟妹妹说,却听门外响起了声音。

林潇潇起身去开门。

林淳只好叹了口气,起身去看看谁在这时候拜访。

刚走出大堂,开了门的林潇潇就扭头朝他喊道:

“哥,知行大哥来了。”

林淳朝院门一望,果然看到张知行那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暗道一声提谁谁就来,林淳走了过去。

“张兄吃了吗?怎么不进来?”

张知行微笑道:“我来就是为了请你吃饭的,锦绣楼订了雅间,专为庆贺你成功练脏。”

林淳一听颇为不解。

“我还打算过两天找你喝酒时说下这事儿,怎么?堂主跟你说了?”

“何必堂主说。”

张知行用手中纸扇点了下林淳空荡的腰间。

“这三十年来又不只有你一个武堂弟子十年内练脏,堂主赠剑的规矩虽不曾被宣扬,但不巧我正好有所耳闻。”

林淳这才恍然。

上午他从衍武阁出来的时候,腰间挂了两把剑,这显然被张知行留意到了,再加上林淳本就告诉过他要从堂主这里谋求内功法门,随便一想就能明白这把剑是堂主照例赐给新晋练脏弟子的。

张知行与他乃是好友,林淳也不客气什么。

欣然点头答应邀请,又对林潇潇摆了摆手。

“潇潇,去换件衣服,你知行哥请客,咱们出去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