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次拉拢

今日收徒仪式不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拜师礼,随后还有四大弟子演武的环节。

魏元阳乃大隋顶尖的先天宗师,做他的关门弟子,必然要展现一下自身的实力才学,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位武林泰斗没有找错传人。

武堂校场的擂台上,张知行首先与一位来自香山府的武者切磋比试。

后者是一位锻体九层的刀客,招法凶悍、攻势凌厉,结合其二十多岁的年纪,在江湖上也算是位英杰。

但与二十岁练脏的张知行相比,不免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两人斗了三十多招,张知行觉着面子也留得差不多了,便瞬息之间出了四剑,将剑刃横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随后他收剑拱手,气度从容道:“这位兄弟,承让了。”

这人苦笑一声,干脆抱拳认输,转身下了擂台。

“好!”

“张师兄威武!”

“好快的剑!”

围观的武堂弟子们纷纷叫好,特别是张家掌管的乙字部弟子,一个个与有荣焉。

前来观礼的江湖宾客们佩服同时又颇感惊讶。

“这张公子的出剑速度,怕是已经锻体圆满了吧,看相貌还很年轻啊。”

“何止,这位张小友已经练脏了,刚才只不过没动用内力罢了。”

“练脏了?观其面容,这也最多只有二十几岁吧?”

“刚才打听了一下,他才二十岁而已。”

“才二十岁就成练脏高手了?”

“是啊,要不怎么能让魏宗师收为弟子呢,当是天纵奇才。”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有位练脏境界的老者表情唏嘘。

他十几岁入了江湖,蹉跎二三十年才侥幸踏入练脏之境。

如今这一比,不免有些汗颜。

“这位仁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武堂本就集一府之武道英才,这其中的佼佼者皆是天命娇子,我等庸才又何必与之相比,凭白自寻苦恼。”

说话的正是铁手帮的刘帮主,他看了眼等待他人上台挑战的张知行,又扭头对自己带来的三个弟子道:

“你们也上去试试手,打不打得过无所谓,总要见识一下这天下豪杰!”

“是,师父!”

三人中那位刚到锻体圆满的弟子率先应声,随后大步走向擂台。

“锦山府铁手帮姜天,厚颜向张兄弟讨教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张知行本身天赋上佳,有张家自小投入的大量资源,又有武堂中阅人无数的名师教习指点,张振方也时不时给他开小灶,多重因素相加,配合自身的努力,他这身实力来得也并不算虚浮。

所以铁手帮这个名叫姜天的青年,虽然在厮杀经验和临场取舍上要比张知行更为老练,但张知行依旧在没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堂堂正正将之击败。

这一场下来,擂台周围的欢呼声更大了。

就连江湖武者这边,也有不少叫好响起。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姜天的武艺和实力要比上个刀客强很多,与张知行相比也就只差内力一关了。

而张知行不愿以内力压人,实际上双方在硬实力上并无差距。

此战张知行能胜,是实打实的剑法精湛、武艺高强,远超在场的绝大部分年轻武者。

林淳在擂台不远处的小门旁关注了整场切磋,这铁手帮的姜天尚未练脏,导致缺少内力加持的双掌做不到接住张知行的刺击,但也能挡住剑刃带来的伤害,再凭借一些卸力技巧和身法,弄得张知行很是头疼。

所幸张知行剑法也不是白练的,最终靠着招式间的出其不意锁定胜局。

按他的眼光来看,如果再打一次,张知行未必还能赢。

天下高手如过江之鲫,万不可小觑啊。

林淳借此想到了那登仙大会,能成先天宗师者,不论年岁、天赋、际遇,皆是上上之选,想要击败这些人杰拿到升仙令,难度肯定要比他原本想象的要高。

‘《锻宝金昭体》要尽快试一试了,如果真的有用,对我来说增益极大!’林淳心中暗道。

要真能增加几百斤的力量,再配合【日积跬步】的效果,远了不敢想,不出二载,两千斤的力道绝对是有的。

届时哪怕林淳内力积攒缓慢,其实力在一众练脏武者中也绝对堪称高手,他甚至还做好了如果根骨对于‘返先天’的影响实在难以弥补的话,只靠这一身蛮力去争的准备。

正是有此设想,他才会那么痛快的掏尽家底把曲松韵赎出来。

此法若成,当省他四五年时间之功。

那赎身所费的八千两银子与之相比,宛如泥沙而已。

“林兄这是在想什么?”

今日因为拜师,难得穿了身白色蓝纹劲装的王兴业走了过来。

林淳对他点了下头,视线移向人群那边,随口问道:“你不去准备上擂?”

王兴业从后腰抽出折扇,放于胸前扇了两下,轻笑道:“我前面还有李博等着,不着急。”

他们这四人拜师其实无有先后,魏元阳也未曾说明师兄弟排行,这上擂顺序其实就是按照当初功勋榜上的排名来的。

林淳又是点了点头,看着身旁驻足的这位王家公子。

“王师兄可是有事?”

王兴业摇头叹气:“哎,这话说得就生分了。”

武堂是官办,其内无严谨的师承之分,弟子之间互称师兄弟也不过是达者为先的客气话。

就像林淳与张知行互相称兄道友,从不叫什么张师兄、林师弟。

若是放在以前,林淳锻体层次未及王兴业的时候叫一声师兄也无妨,可现在林淳早他一步晋升练脏,再叫什么师兄就显得很见外了。

王兴业抚扇微笑:“说起来真要论资排辈,你才是这武堂的大师兄才是。”

正如林淳与张知行所料,他那天在衍武阁也看出了林淳是因踏入练脏而得堂主赐剑,其人心思确实缜密。

“武堂大师兄这个称号,林某愧不敢当。”

林淳语气平静的回了句。

“王师兄要是真有事,就直接说吧。”

王兴业折扇一合,无奈道:“林兄快人快语,想要跟你套些交情还真难啊。”

“无功不受禄,王师兄家世显赫,人没露面,一出手千两白银,林某着实受之不起。”

“这倒是我唐突了,说来那天早上也巧,刚从美人怀里起来,就遥望到林兄离去的背影有些熟悉。

一时想到身边竟然也有与我爱好相同的人,便找来香姨问了一问,这才知是林兄,索性就跟她打了声招呼。”

王兴业将经过娓娓道来,诚恳道:“若林兄觉得我多管闲事窥人隐私,我当赔礼道歉。”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

“这是我王家宗师先祖曾经偶得的一本上品剑技,名为《渊山九式》,正和林兄惯用的重剑,就当是王某以之赔罪了。”

林淳眼神动了下,心中有些惊讶。

外功武技分上中下三品。

下品最多,相对粗浅。

中品少见,其中运劲繁复、招式精妙的,可一路用到练脏后境。

林淳用的《烈阳剑》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练到其中第三层劲如臂使的运劲境界,之后还有一层便是圆满。

而上品武技已属罕见,招法奥义更加高深,在江湖上的哪个门派要是有个三四种上品外功,就已经属于宗师之下的武林大派了。

这王家祖上出过宗师不假,可出手也太过大方了些,而且还专为他的需求所定制。

见林淳不语,王兴业含笑问道:“林兄意下如何?”

说实话,这上品剑技林淳是有点眼热。

《烈阳剑》虽说很适合他,但上限放在那里,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弱势所在。

眼下虽然不急,但早晚都要逐渐换掉。

不过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上品武技不是大白菜,其与内功一样甚少有人交易,王兴业以此重礼,求得是什么?

他如此所想,也如此所问。

跟王兴业这种人并无打机锋的必要,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际,也不怕伤了莫须有的感情。

王兴业也大致了解一些林淳的作风脾气,他也不再找什么托词,直言道:

“林兄可知此次兽祭大典举办在即?”

“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这次师父准备带领秋凉府一众武者进入赤狐主脉?”

“也曾有所耳闻。”

王兴业幽幽一叹:“那林兄又知不知道,师父此次执意深入赤狐山脉,可是为了什么?”

林淳心中一动,此事有隐情?

“那王师兄可知堂主之意?”

“我亦不知。”王兴业摇头,神色凝重道:“但我知道这一次师父他老人家所图非小。”

“林兄屡次狩山,经验丰富,想必也知道这赤狐主脉的面积比外围要大得多,其中兽王遍地,玄级凶兽更是多如牛毛。

此次深入此等危机四伏之地,哪怕师父这样的顶级宗师也未必能看顾周全,而你我这样的武堂精锐弟子届时皆要上阵,不知面临多少凶险。

林兄在武堂一向独来独往,不如与我丙字部合流一处,也能安稳一些。”

王兴业的话有些超出林淳预料。

相比于一本上品武技的价值,对方的要求看似不太对等。

兽祭大典每五年一届,上一届的时候林淳刚好到了锻体四层的最低标准,也在魏元阳这位堂主的带领下参加了。

但那次兽祭,说实话也就是狩山任务的扩大版,不同之处也就是召集了很多秋凉府地的江湖武者一起参与,以及秋凉府衙亲自出面协调了这几千人的后勤保障。

实际上,它与平常狩山也无太大的区别,危险程度反而还低了一些。

这次为了给己方多拉一个练脏初境的人手,王家竟然随便就许了一本上品武技给他,有点钱多了没处花似得。

见林淳一时不说话,王兴业开口问道:“林兄考虑的如何?”

林淳心中思虑片刻,摇头道:“多谢王师兄抬举,但我事先已经答应张兄与他一起行动,此事只能无奈作罢。”

这话当然只是托词,王兴业眉头皱起。

“张家一贯以商贾之道处事,重利轻义,林兄果真考虑清楚了?”

林淳语气平静道:“交情是我与张兄的,与张家本就无关。”

说完,他转身从后门进了校场。

王兴业看着林淳的背影,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抬脚去了丙字部的阁楼。

刚一上楼,取了些东西的王克己正好要下楼。

“父亲。”

“嗯。”

王克己负手站在过道旁,淡淡问道:“林淳同意了吗?”

“他跟张知行的交情很深,上品武技都没打动他。”

王克己闻言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

随后刚要下楼,却见王兴业似乎有话想说。

“业儿,你是不是觉得此举过于浪费?”

恭立一旁的王兴业点了下头,他确实有此不解。

所谓秋凉三大世家之中,就属他们王家起势最晚,底子相对最薄。

而随着当年王家宗师老祖留下的人情和武道积累消耗殆尽,王家近几十年又屡屡经营不善,势力不涨反落。

这一点从王克己既是王家家主,又是武堂统领便能看出一二。

张家和李家都是传统的世家大族,家中田产、生意、仕途都多有涉猎,武者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所以这两家的家主都不通武艺,是由擅于治家旺族之道的人来担任。

可在已有外强中干之势的王家,武堂统领的位置已经显得更加重要,偏偏家族中又没有其它练脏后境高手,王克己这个家主只能自己顶上这个位置。

王兴业认为以家族如今的现状,上品武技实在不适合再随意给出去了,毕竟这东西复刻起来虽然没有内功那种观想图的限制,但一旦流传太广,很容易掉价。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林淳值得王家一上来就大力拉拢。

王克己闭眼探听了下周围,此时武堂弟子都在校场那边观擂,四部阁楼这边都没人,也不虞被人听到什么。

“你以为我是在拉拢林淳?”他冷笑一声:“只不过是多拉个打手过来罢了。”

“打手?”王兴业疑惑道:“就为了此次兽祭大典?”

“不要轻视山里的凶兽,平时杀一些玄级、黄级的,其实根本无关痛痒,真正可怕的正是那些地级的兽王!

堂主此次准备深入赤狐山脉的动机绝不是什么取几个兽头为皇帝献寿礼,他的心思深着呢,也狠着呢!”

王克己的语气有些阴郁,眼神也忌讳莫名。

王兴业听得心中暗惊,“那父亲,堂主这次是为了干什么?”

“为父暂时也不知道,所以才要更加小心。”

这些年王家送进武堂的、自家培养出来的练脏高手加一块不过九人,损失哪怕一个都是很大的代价。

所以他才准备尝试把林淳拉过来,关键时刻或许能给他们挡一挡刀。

可惜这林淳不知是胆小还是太顾及信义,楞是没有上当。

看来只能多在那帮江湖人中找一找替死鬼了。

……

张知行在擂台上一共切磋了六场,最终以全胜的战绩下了擂台,算是向众人证明了他为何能成为魏元阳的弟子。

随后守擂的是李博,这人是甲字部统领李兆年的小儿子,继承了他爹那一手金龙吞背刀,其刀势霸道刚烈,下手也颇狠,往往几招就解决了对手。

此举略显张狂无礼,反而激怒了那帮江湖武者的脾气,各类好手是轮番上台请教,打得很是激烈。

李博的刀确实很强,而且借魏元阳指点,前几日也成功练出内力。

他可不像张知行一样客气,只要有人敢上台就全力出手。

在李博挑翻了第八个对手之后,林淳不由对身旁的张知行打趣道:“看来你这魏元阳‘大弟子’的风头要被抢走了,人家这可是纵横秋凉府江湖‘无人能敌’啊。”

倒也不是说在场的江湖人士中连一个敢上台的练脏高手都没有,只是这些人年纪都至少比李博大了好几岁,输赢都没什么面子。

张知行对林淳的话并不理会,他看了眼高台那边,拜师敬茶之后,魏元阳等人去了衍武阁歇息,二叔张振方说等他们四位弟子都上擂打一圈后,堂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宣布。

这事情想来就是兽祭大典的开启,他拉着林淳走到一边,低声道:“刚才你说王兴业拉你去丙字部一起参加兽祭,你为何不答应?”

上品武技在张家都是稀罕物,这么多年来也就花重金收藏了那么三本,还包括张振方的《春风细雨剑》。

“这事儿来得蹊跷,王家又不是善人,岂会凭白给出这么重的礼。”林淳答道。

“你说王家是想干什么?”张知行有些纳闷。

林淳无所谓道:“你们三大世家要怎么打,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懒得去想。”

虽然有张知行的关系,但张家的事情林淳从不主动去问。

只要别管人家的闲事,自身实力又跟得上,人家轻易也不会主动找上来。

林淳这些年在武堂极少遇到麻烦,就是因为他实力不弱的同时又够低调。

张知行也不愿将林淳扯进这些争斗之中,只是提醒道:“我父亲也说这次师父确实想借兽祭大典做些自己的事情,此次进山说不定要出什么大的变故。”

林淳听了心中愈发有些凝重。

先是贾丰钱隐晦说了点什么,又是王家对自己大力招揽,紧接着张知行也有所警示。

这次的兽祭大典,看来真的非比寻常。

那推动这一切的魏元阳,目的又是什么?

他又怎么号召到足够的人和他一起去赤狐主脉猎兽?

前一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李博连挑十三位上台的江湖武者之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次随点青阁主许应阳一起来的小弟子郭照登台求教,此人刚满二十岁,赫然已成练脏,武艺比李博明显强出一头,内力运使更是娴熟。

四十招之后,李博已显颓势,被逼到了擂台角落。

可这时郭照称占了李博体力上的便宜,本场切磋以平局收场,显然是给李家和魏元阳留些面子。

李博就此下了擂台,接着王兴业和孙传武依次守擂。

可能是吸取了李博的教训,这两人不管性格如何,都算是照顾到了大家面子,稳扎稳打赢了几场,这比试也就结束了。

随之不久,魏元阳与两位宗师故友、秋凉知府、府军总兵以及三位世家家主,一同出现在了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