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之后没多久便是殿试了。
今年的会试虽出了些小的风波,可因为泄露的考题并没有影响到考试结果,所以,殿试还是照常进行。
丙辰这日,康熙在太和殿里点了一甲进士。
当时弘煦自然也是在场的。
他没什么发言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难掩激动之色的新科进士们。
科举不易,天才难得。三百多位新科进士里面,大部分都过了而立之年,正当弱冠风华的寥若晨星,甚至有不少人辫尾可见满是雪白。
可他们站在太和殿上这一刻,一定是开心喜悦的,为自己多年苦读终得果而高兴,为理想踏出了第一步而高兴。
历经辛苦得偿所愿的人,总是心里更甜一些。
康熙是个喜欢出门的皇帝,他几乎每年都要出远门,今年也是一样。
刚进四月,他就去了永定河,还下令直郡王胤禔带着僖郡王岳希等五人去敦促八旗兵开河。
巡视了永定河,他又去瞧了瞧子牙河。
最近送回来的家书上说,他这一趟逛够了,马上就回宫。
可巧,这日傍晚,御驾刚进京城,哈斯其其格就发动了。
“我肚子好痛啊,是不是宝儿怎么了?”哈斯其其格痛苦的捂着肚子。
“这是要生了啊,乌云,你去通知稳婆、请太医,阿尔木,你去前院找主子爷,塞珠,你……”宝音嬷嬷相当有经验,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安排妥当了。
弘煦收到哈斯其其格要生产的消息时正在书房看刑部的卷宗,康熙离京前说了打算让他去刑部历练,他就去讨了些不算重要的卷宗来看,好歹要在正式进刑部前先大体了解刑部的日常公务。
一放下厚实的卷宗,弘煦就往后院跑去。
仿佛只过了盏茶的功夫,他便跨越了长长的距离来到了产房外。
侧福晋生产,按规矩,后院位分低于她的妾侍都要站在产房外等待,同位分的侧福晋来不来全看自己,不过嫡福晋作为主母一般是要到场的。
当然,弘煦没有嫡福晋,另外一个侧福晋也显怀了,他早就发话叶侧福晋这回不需要等待博侧福晋的分娩。
“啊~好痛啊——”
哈斯其其格已经开始喊疼了。
弘煦下意识攥紧了拳,眼睛紧紧盯着产房那处紧闭着的窗户。
他好像能透过厚厚的窗纸,看到面色苍白的哈斯其其格痛苦得满头是汗的样子。
可是他什么做不了。
他没办法让她减轻一点儿疼痛。
太医上前来宽慰他:“王爷放心,侧福晋身体十分康健,腹中胎儿也相当健康,胎位跟正,生产必然会很顺利的。”
向来说话说一半的太医都打了包票,弘煦应该是放心的吧。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站到了产房的窗前呢?
粗糙的手覆盖上窗格子的冰冷木料时,他听见自己朝里面喊了一声:“小花儿……”
可惜似乎没有人听见,因为哈斯其其格的痛音越来越大了,他颤抖的呼喊声只能隐没在对方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