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朱颜抬起低垂的头缓步走来,只瞧她素衣外披裹一张金线狐裘,浓密的青丝半盘半放,未施粉黛的脸虚白而自带风流。珠兰城内,无论书生才子还是贵族纨绔,皆有人为一睹芳容而日夜难眠,更有甚者因此头破血流,这般倾城之姿再配上显赫的家世,不知引起多少女子艳羡嫉妒。
城主见女儿来了,急忙收住话,吩咐道:“快给小姐拿软垫来。”
朱颜被丫鬟扶上座位,面色平静地看了看萧瑜儿,再把目光转向白时新。
“这位公子便是白大夫?”
“正是在下。”
朱颜捂住微微发疼的胸口,气息很轻,说话也不得不停下。
“我这病,自出生便得了,求医问药,请遍名医,皆治标不治本,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萧瑜儿听朱颜说话这般消沉,劝慰道:“郡主,说这种丧气话做甚,小白的医术妙手回春,定能治好你。”
“这位姑娘是?”朱颜一双含情桃花眼弯了弯。
“瑜儿姑娘是白大夫的好友。”城主道。
萧瑜儿扭头看了一眼白时新,白时新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真羡慕姑娘。自由自在的,像只爱冒险的蝴蝶。”
“郡主治好了病,想去哪里去不得?”
朱颜刚要舒心一笑,猝不及防地又开始咳嗽,忙从袖里拿出手帕捂住口鼻,咳出青筋的脸涨的通红,泪水汪汪的眼睛让人揪心不已。
待朱颜缓过劲,伸出手臂道:“白大夫,开始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堂中的光线变暗了些,城主府的下人又端来一盘点心,萧瑜儿的手却不敢往前伸了。
往常小白问诊,从不曾超过一柱香的时间,如今面前的茶已经换了三次,为何还不见他道出结果。该不会真治不了吧?萧瑜儿暗自思忖,一对新月眉不禁向中间凑去。
等候的时间实在漫长,白时新终于胸有成竹地收回了把脉的手。
“白大夫,我的病怎么样了?”
“医好郡主的病,并非毫无办法,不过需一味特殊的药引。”
“我珠兰城物产丰富,白大夫尽管开口,我马上派人去寻。”城主一听女儿的病有根治的方法,眼神中的忧虑一扫而空。
“这药引是……一片周天子曾经亲手占卜过的龟甲。”
周王朝距今有千年之久,莫说寻这小小的龟甲,就连打听其消息,恐怕也得掘地三尺。
“此物确实难寻,可有替代之法?”城主垂下头,许久不见的笑容又消失了。
“别无他法。”
“药引我有办法!”萧瑜儿神气地说。
“姑娘快说!”城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只要能救我女儿,多少价钱你尽管开口。”
萧瑜儿第一次接刺杀任务时,回来遇到山上的强盗打劫一辆车马,强盗解决完赶车的马夫后,从马车里拖出一位白发苍苍老人,手里染血的大刀对准老人的脑袋正准备挥去,萧瑜儿忙扔出飞镖震开大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见萧瑜儿不过一介女流,以为不可能打赢他们,竟想在荒郊野外行龌龊之事,哪知还没碰到她就死在她锋利的剑下。担心土匪会再次侵袭,萧瑜儿决定送老伯回家。路上闲聊的过程中,老人说他的祖先曾做过周室王畿的占卜师,因不小心把周王占卜过的龟甲摔出缺口而做成了人牲,而那片摔坏的龟甲一直在家族后代流传,警示后人做事要认真谨慎。
“望月城边,我曾救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他手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依我看来,不如城主您派一匹快马给我,我再即刻启程赶往那位老者家中,若老者愿意把龟甲给我,来回不出一月就能赶回来。”
听萧瑜儿这么一说,朱颜艰难地从座椅上下来,和城主一起感激地对她施礼。
萧瑜儿忙回礼,说道:“城主礼贤下士,有您在珠兰城,乃百姓之幸,治病救人本是我等本分,请城主放心。”
“我与你同去。”白时新说道。
“没事的,你待在珠兰城,万一郡主身体不适也好照应。”
“望月城与珠兰城相隔千里,这一带山匪集聚,难保不会遇到麻烦。”
城主听懂了白大夫的心思,说道:“此番前去的确危险,不如这样,我挑两个贴身的护卫,一路保护萧姑娘的安全。”
计划定下后,城主邀请他们二人住进府内。一来方便白时新时刻观察朱颜的病情变化,二来城主对白时新一见如故。赶在天黑之前,他们的东西从客栈收拾完毕,返回城主府时,城主准备的客房也差不多清扫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