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打开,远远听见一片哭声。七叔公的灵堂就在前方。
有人守在电梯门口,为每个来客递上一支雏菊。
两人接过雏菊继续向前,可以看见一片花圈的海洋,各类文字写就的挽联挂了满墙,一片惨白之间,七叔公的黑白照片正浅浅微笑。
“肥龙,乌鸡哥,阿全……只剩下银枭还没到。”
柳如烟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小声道。
阿全恰好转过头来,看见柳如烟和叶行走进灵堂,脸上疤痕扭动,狠狠瞪了叶行一眼,叶行扭过头去,佯装没有看见。
大家都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谁怕谁啊?
果然是人靠衣装,他现在有点理解邓森了。
柳帮主女儿回到雅加达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现在很多人都紧紧盯着他们,想看看柳如烟究竟是什么打算。
但柳如烟只是和叶行一起走到七叔公的灵柩面前鞠躬致哀,并献上手中雏菊,随后默默退到角落里。
于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只好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到三大堂主身上。
“快到点了,北堂主怎么还不到?”
乌鸡哥皱起眉头,他摘下墨镜,叉着腰看向门口,显然有些不满。
在他眼里,银枭始终是外人,而外人总是靠不住的。
“别动气嘛!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再等等。”
肥龙劝道。
乌鸡哥虽然性子急,但总得卖老前辈肥龙几分薄面,胡乱点头答应下来。
全哥正忙着用舌头刮出牙缝里塞着的肉丝,不屑一笑。
于是众人又等了七八分钟,始终没有人上来。
“还有十几分钟了,这家伙真是!”
乌鸡哥又急了起来。
“北堂主联系上了吗?”
这回连肥龙也有些坐不住了。
帮派内部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过世,北堂主如果不来参加,那可分明就是打帮派的脸!
这是肥龙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此刻灵堂内的气氛就像一锅高压的沸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只待一个契机,早已郁结的矛盾便会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就在此时,电梯门打开的叮咚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银枭大踏步进门,身后是几名全副武装的龙麟突击队士兵。
他们全副武装,身着高分子复合材料的环臂鱼鳞甲,头戴凯夫拉战术防弹盔,一副新旧结合的古怪模样,却又莫名帅气。
很明显,不让带武器的规则只针对叶行这种普通宾客,银枭这种大佬当然不受此类约束。
“各位实在抱歉,我来得有些晚了。不过今天,我会给各位送上一份大礼!”
银枭先声夺人,立刻让所有人忘掉了他迟到的事。
几位帮主困惑地看向银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倒是阿全低头搓了搓鼻子,似乎有些心虚。
“带上来。”
银枭挥一挥手,很快另有两名士兵雄赳赳跨进大门,一左一右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拖到大堂中央。
一路拖过来,一路留下一条血迹,散落的纸花沾了鲜血,显得分外瘆人。
众人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场景,尽皆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这位手上无数人命的北堂主又要搞什么花样。
“银枭,这里是七叔公的灵堂,你想干什么?”
乌鸡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立刻大声斥责起来。
“东堂主先别着急,我送上的这份大礼,正是为了告慰七叔公的英灵。”
他走到那血人身边,用力揪着他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头来。
尽管那人鼻青脸肿,但依然能分辨出南亚人的外貌特征。
被撕破的衬衣领口散开,从中露出湿婆帮的纹身。
“啪!”
银枭狠狠给了那人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后者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不断挣扎着,手脚沾染的血液在大理石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沟壑。
“这个王八蛋,就是害死七叔公的凶手之一!”
银枭一脚踩在南亚人头上,钢头皮靴用力地拧转,南亚人只能发出几声虚弱的惨叫。
此言一出,灵堂内一片哗然!
乌鸡哥愣在当场,他始终怀疑银枭的忠诚,但若是他真的抓住了凶手,一定是大功一件;
阿全始终保持着漫不经心,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七叔公的那个保镖昌仔一直下落不明,他真怕银枭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赶在他之前把昌仔给抓住了。
要是两人真的当庭对峙,搞不好自己有露馅的可能。
但银枭抓了个不知所谓的湿婆帮神棍说是凶手,又让他有些困惑。
阿全明知道这人不可能是凶手,也不知道银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肥龙毕竟老成持重,现在临时有了带头大哥的风范,过了片刻才沉吟着开口:
“北堂主,这个仇我们必须要报,但也得讲证据。你凭什么说他是凶手?”
“凭这个。”
银枭将一个全息播放器扔在地上,它自动展开,并在空中投射出画面来,是湿婆文化研究会的场景,南亚人跪在地上,用印度语说着什么。
这个时代,外语实时翻译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很快所有人都听懂了视频里的内容,正是南亚人在向湿婆帮高层们汇报他伙同昌仔杀死七叔公的过程。
“他姥姥的,还真是这王八蛋!老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乌鸡哥冲上前去,一脚踹在南亚仔的小腹上。后者痛的拱起身子,像一只熟透的虾。
“对不起啊枭哥,我给你赔罪。”
乌鸡哥又踢了几脚,方才解气,然后老老实实冲着银枭道歉。
“无妨!今天我带他过来,就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以告慰七叔公的在天之灵!”
南亚人听了这话,立刻吓得六神无主,拼命挣扎着想起身。但每次他爬起半截,就会被猛踹一脚,重新倒在地上。
叶行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时视频中的南亚人恰好侧过头来,叶行突然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那天晚上在坂田大厦,正是他在走廊里截住了叶行。
叶行本来以为当晚除了他无人生还,没想到这小子也活了?
他心中一凛,想要退至众人身后,但是为时已晚。
南亚人也认出了叶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中重又燃起希望。
“我有情报!我用情报换命!”他用生硬的中文呜哇乱喊。
“放你妈的屁,给老子闭嘴!”
乌鸡哥又是一脚,南亚人吃痛,却依旧不断大喊。
“我知道杀死你们帮主的凶手!他就在这里!就是他!”
南亚人终于艰难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指向猝不及防的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