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消亡

凯撒的继承人是他的养子盖乌斯·屋大维·图里努斯。

他联合我与雷必达组成后三头同盟。我们开始征讨杀死凯撒的凶手。

在卡西乌斯战败自杀以后,伊比利亚半岛由雷必达统治,意大利半岛被屋大维占据,时年三十九岁的我则是选择前往东方。

对我来说,凯撒的死亡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我无心参与政治斗争,只想尽快展开征服帕提亚帝国的战争,完成他生前未竟的事业。

但是世事无常,屋大维在不久以后竟然以“讨厌”为理由与我的养女离婚。

出于对此事的气愤,富尔薇娅与我的兄弟卢基乌斯·安东尼擅自纠集了八个军团向意大利半岛发起进攻。

公元前四十一年,他们的军队被围困在佩卢西亚。最终,他们不得不因为粮食短缺的问题而缴械投降。

在经过协商以后,屋大维与我和解,脆弱的后三头同盟得以延续。

然而,就在我准备向帕提亚帝国发动战争的时候,屋大维声称他因为正在解决由盘踞在西西里岛的塞克斯图斯·庞培掀起的叛乱而不能按照约定向我提供军团。

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次恶化。

虽然我与屋大维在经过谈判以后依旧是勉强地达成了和解的协议,但是我对他的信任也消耗殆尽了,我认为他不愿意支持我挑起征服帕提亚帝国的战争。

我很庆幸,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与凯撒的情人克娄佩特拉七世在塔尔苏斯相遇了。

她表示说,愿意提供给我一支军队和充足的资金。

我欣喜若狂。

结果却是我在连续战败数次以后不得不在冬季做出撤退的撤退,埃及的军队在东方几乎损失殆尽。

我灰溜溜地回到了亚历山大港,犹如一只过街老鼠。

但我没想到的是,克娄佩特拉七世表示说,她愿意继续支持我。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仅剩的警惕心被她全部卸下。

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要赐予我无上的力量,我欣然接受。

湿润的舌尖探入口腔,我疯狂地吸吮,享受着来自她的温存。她的眼神简直要让我永远地沉沦下去,在无限的欢愉之中,我麻木了。

后来,我再一次带着由她提供给我的军队和资金进攻帕提亚帝国。

我在战场上冲杀的时候像极了一头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魔,敌人的军队则是与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无二。

克娄佩特拉七世在亚历山大港为我举行凯旋的仪式,我在她的怂恿之下当众宣布与屋大维决裂。

同时,我表示说,我承认她是埃及的女王,她在与凯撒结合以后生下的儿子托勒密十五世·菲洛帕托尔·菲洛墨托尔·凯撒,也就是小凯撒,是凯撒真正的继承人以及埃及的国王。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事情逐渐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在某个不知名的清晨,我发现一株美艳的花竟然出现在我的肩膀上。

除去领兵打仗和雄辩,其余的技能我几乎是不怎么熟悉的,对植物学则称得上是一窍不通。

因此,我向某些博学的家伙提出问题,关于生长在我的肩膀上的花。

说起来也是相当奇怪的。

他们非但不愿意与我分享他们通过学习和研究的方式掌握的知识,竟然还拿出各种借口来搪塞我,真是不可理喻啊。

几天后,生长在我的肩膀上的花越发地惹人怜爱了。

它的花期貌似并不漫长,在出现半个月以后,就开始持续不断地散发出迷离的幽香。

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这该死的味道。怎么能够如此的香甜?以至于让我觉得魂牵梦萦。

然而,为什么曾经与我一同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军官和士兵现在只要撞见我就会惶恐得躲到旁边去?即便是我在过去最为信赖的副手也开始对我避之不及。

唉。一群没品位的家伙。他们以为我没能发现么?

他们拿出两根可笑的手指深深地插入鼻孔当中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

后来,我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而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神智。

我大为震惊,我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怪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凯撒在与我的最后一次会面中要说:

杀掉克娄佩特拉七世。

换而言之,就是让我将这个伪装成人类的「超凡」毁掉。

「超凡」是我提出来的概念。

应该能够用来指代类似的生物,譬如克娄佩特拉七世和塞多留宣称的月光女神狄安娜送给他的白色的小鹿。

说实话,我崩溃了。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在东方取得的胜利只是被「超凡」制造出来的一场骗局。

因此,我在当时迫切地想要完成的事情酒只剩下一个,也就是完成凯撒交给我的任务:

杀掉克娄佩特拉七世。

但很快我就惊恐地意识到,我竟然无法毁灭克娄佩特拉七世,我正在彻底地沦为她的奴隶。

好在我还能够勉强地维持清醒。

我认为我必须妥善的利用仅剩的时间,借助外力来完成毁灭「超凡」的任务。

我想起了屋大维。

因此,我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言语上抨击他。

我声称,他伪造了凯撒的遗嘱。

屋大维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家伙,他开始指责我是一个数典忘祖的罗马人。抛妻弃子,然后留在亚历山大港做埃及女王的奴隶。以及我在没有得到元老院的批准的情况下擅自挑起针对其他国家的战争。

在内战彻底地爆发之前,雷必达因为在应对政治问题的时候出现了严重的失误而向我寻求帮助,我则是蛮不讲理地霸占了他所统治的伊比利亚半岛,将他彻底地推向屋大维。

我非常确信,我这是在保护他。

公元前三十一年,我特意选择在海上与屋大维决战。埃及的舰队虽然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但是因为指挥不当而被击溃。我与克娄佩特拉七世狼狈地逃回了亚历山大港。

在发生在陆地上的战争中,我的盟友纷纷倒戈,加速了我的灭亡。

正好,因为我的时间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故事的最后,我在亚历山大港装模作样地组织抵抗,然后在彻底地堕入失控的深渊以前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做出了自杀的举措。

至于克娄佩特拉七世,我相信屋大维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