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审讯

顺天府府衙之中。

贾瑜和那李四夫妇,先是被那几个皂吏分别关押在了两间牢房之中,期间除了有个医者打扮的人过来了一趟,给李四验了验伤外,之后就无人问津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右,才又有一个黑脸皂吏和一个瘦高皂吏过来,给他们打开了牢门。

那黑脸皂吏道:“你们几个运气还算不错,今儿我们大人正好有空闲,不然等他过阵子下了值,你们可就得在牢里过夜了。”

瘦高皂吏也道:“都起来,现在跟我们走,大人要审你们的案子。”

在另一边的府衙大堂上,顺天府尹李简正听着书吏的禀报,得知接下来要审理是一起斗殴伤人的案子,只觉得兴致缺缺。这样的案子,一个月少说也要遇上十几回。

今儿是他得了空,若是忙的时候,交给底下的属官也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他亲自来审。

不多时,贾瑜并李四夫妇三人就被带到了府衙大堂上。

且说那大堂之上,除了那正坐于主位之上的府尹李简外,两侧还各坐着两名书吏,另有七八个皂吏,手持水火棍,分站在堂下,威势赫赫。

贾瑜三人进了大堂后,还没来得及细看周遭,便有一皂吏大喝道:“见了府尹大人,还不跪下。”

那妇人直接被吓得双膝一软,慌忙拉着还在呻吟的李四下跪。

贾瑜见状,看了那坐在主位上的府尹一眼,也跟着下了跪。

这个关头,他没必要节外生枝,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李简见了几人,自然一眼就瞧见了哪一方是受害者。

他看着李四夫妇道:“说吧,姓甚名谁,因何纠纷?”

那妇人见上面坐着的大官问话,便又出声哭嚎道:“呜呜,青天大老爷,民妇李王氏,这几年住在清水胡同中....”

但不等她说完,只听得上方李简惊堂木猛然一拍,疾言厉色道:“闭嘴!大堂之上,是你哭嚎之地吗?若再如此,掌嘴二十!”

那李王氏被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收住了哭声,连话也不敢再说了。

李简这时才道:“继续说!”

“是。”李王氏咬了咬牙,这才敢继续出声,只是声音明显小了多,也不敢再带着哭腔了,接着道:“大人,原本这几年和丈夫李四租住在清水胡同里,一直平安无事,可直到昨日,宁国府的赖管家前来和我们说,我们租住的宅子换了东家,要我们以后将租子都交给新东家...”

堂上的李简本来不以为意,但忽听到宁国府三个字,顿时打起了三分精神,出言道:“这么说来,你们原先租住的是宁国府的宅子了?”

李王氏回话道:“是宁国府的宅子。”

李简沉吟了下,又问道:“那你所说的新东家,又是何人,与你丈夫被打有何关系?”

李王氏一听,伸手指向贾瑜,恶狠狠道:“就是此人,就是这个天杀的,将我丈夫打成这样。”

李简随之将目光转向贾瑜,又问李王氏道:“那他到底为何要打你的丈夫?”

“中午的时候,这人找上了门,我丈夫就拿了租契给他看,谁曾想,这人看了租契之后,没来由的就将我丈夫打倒在地。”

李王氏说着,声音又带上了一丝哭腔:“大人,您看看,他竟将我的丈夫的胳膊都给打断了啊。”

李简听完,却是不再追问李王氏,而是问下侧书吏道:“仵作验过伤了吗?”

书吏拱了拱手,又指向李四道:“回大人,已经验过,此人下端肱骨和鹰嘴处断裂,怕是要落个残废。”

李简点点头,又问道:“可有人证物证?”

那书吏刚想回话,却见李王氏又道:“大人,街坊邻居都看见了的,求大人做主啊。”

李简闻言,却是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直盯着李王氏喝道:“本官问你话了吗?无知妇人,竟敢插嘴,来人,掌嘴二十!”

话语一落,就有三个皂吏上来,左右各一人分别扯住李王氏的胳膊,中间一人则挽起了袖子。

李王氏被这一幕吓得惊骇不已,方开口告饶:“大人,民妇知错...”。

但不等她话语说完,中间那皂吏就抡起了胳膊,两只大手左右开弓,朝她劈头盖脸地扇了过来,将她没说完的话都给打得咽了回去。

而反观贾瑜,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就那么低眉垂眼,静静地跪在那里,即使是李王氏的脸被打得的噼啪作响,他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坐于正上方的李简自然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凡是审案,必要以维护公堂秩序,律令威严为先,不管是哪一方占理,哪一方受害,只要有人胆敢于公堂之上无端放肆,他都要重重惩治!

那皂吏手速极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二十个巴掌一个不落的尽数扇完了。

再看李王氏,已是被扇的头晕眼花,两颊肿的得跟两只染了红的馒头一样,嘴角处更是被打得流出了血水来。

在被皂吏放开之后,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惊恐地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这时李简又出声道:“可以继续了。”

那书吏也就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讲:“大人,确实如这妇人所说,现场有不少人围观,至于行凶之物,则是一根碗口粗的棒子,也被带回来了。”

“既然这样,那此案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书吏看了看堂下的贾瑜三人,道:“依属下看来,确是如此。”

李简不置可否,而是道:“不急,还有另一方尚未问讯。”随即看向贾瑜道:“你也说说,姓甚名谁,因何打人?”

贾瑜这才抬起头,直视李简,一句一字缓缓道:“回禀大人,在下贾瑜,并未动手打人!”

李简没想到贾瑜第一句话竟是这样说,稍稍有些讶异,而且他觉得这个名字总有些耳熟,便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这李四的胳膊也分明折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贾瑜虽然跪着,但腰背却是挺直,道:“大人,依在下看来,这人证不足信,物证...不足凭。”

李简看着贾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被这话引起了一些兴趣,捋着下颌胡须道:“有意思,细说。”

“大人,事发当时,并未有他人在场,所谓人证,不过事后赶来的围观之人罢了,可有人亲眼看见是在下动手吗?”

李简看向那书吏,书吏见状,摇了摇头道:“大人,是没有人看见。”

“好,那你继续说。”

贾瑜接着道:“既然如此,这所谓的‘凶器’,就能断定为在下所用吗?”

李简沉吟片刻道:“不能断定。”

“何况,在下若果真动手,根本犯不着用什么棒子。”贾瑜说着,忽然伸手指向李四:“我只需要一只手,使上两三分力气,就可将这人胳膊给掰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