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旨传到秦府后,当晚秦昀回家便听柳氏说了这事。
“娘,孩儿过阵子再去中城司报道,从三品的司正,这可是中城司成立以来第一个,那府尹才从三品衔,我贸然前去定是不妥,若拖得太久又像摆着架子,闹的两头不愉快,孩儿心中已有对策。”
秦昀深知柳氏忧心儿女,回家闻言后便说了这些托辞安抚柳氏,自己如今进退维谷,柳氏又何尝不是难以两全,一个宫中行走,说得好听叫皇宫进出自如,说得不好听一些,逢年过节大小事务都得进宫参与,要学诸多繁杂的宫廷礼仪不说,还需要应对各种明争暗斗。
这晟都行走更不是什么好事了,看上去风光无限,晟都内除皇城外各个地方都能进出自如,还领从三品衔,走到哪都像个大灯泡,别说去其他部门,就算在中城司,虽说与府尹品阶一样,但职位确实矮了一级,一是招妒,二是掣肘,总归还是难以施展得开,看来这晟帝恐怕是要开始剪除党争,自己便是这排头的炮灰。
在圣旨宣读次日,晟都各处大小官员均在猜测这位从三品的司正会如何应对这番局面,但大多数都笃定,不论进或退,结局都将身陷囹圄,但此后两日,秦昀并没有急着前去报道也没有提溜着陛下御赐的金腰牌四处作威作福,反而一如平常一样,每天出门溜达转悠,没有任何举动。
“秦哥,现在您可是红人,整个晟都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如今扫腐除贪力度大,全国皆是风声鹤唳,尤其是晟都天子脚下,很多人不敢贸然登门,也寻不到秦哥您,倒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家,多是给回绝了,但太子殿下的礼物按照秦哥吩咐都给收下了。”
秦昀听完刘楚龙的话,并未理会,依旧埋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很快,不消半柱香功夫,秦昀便连面带汤一起吃得精光。
“刘二,你跟我多久了?”
还在吃面的刘楚龙闻言,也是有些局促的说道:“秦哥,楚龙自六岁起,跟随父母兄长逃荒到晟都,便被秦哥接济,不仅得以苟全性命,更是如今丰衣足食,迄今已十载有余。”
秦昀听完刘楚龙的话,倒是没有着急回答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你觉得对晟都百官来说是金腰牌重要,还是我这个人重要?”
此话一出,让刘楚龙顿时语塞,其实在此之前晟都百官压根不会在意秦昀这么一号人,是陛下御赐擢升从三品司正,并御赐金腰牌晟都行走,才将秦昀推上风口浪尖,但秦昀的身份又摆在这,除了他,整个晟都能接下这道圣旨的身份寥寥无几,这就好像两者都重要,两者看似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实则却是能分而论之。
“也没指望你能答上来,以后呢,办事有问题再来汇报,跟我十年了,怎么就记不住,还有,今天,我教你一招,看好了。”
秦昀说完便付了面钱离去,刘楚龙也顾不得吃剩下的面汤,也是紧跟了上去,刘楚龙心中明白,秦昀虽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细如发颇有城府。
两人走了好几条街,忽然一个闪身进了一个胡同后便消失在了一条街口尽头,秦昀与刘楚龙自小在街头巷尾穿梭,自然对晟都大大小小的羊肠小径了如指掌。
甩掉了尾巴,秦昀开始脚步越来越快,虽说只是三品武者,但摆脱那群探子,三品武者的脚力加上烂熟于心的地形足够了。
一盏茶的功夫,秦昀与刘楚龙便出现在中城司门口,想来自己失踪在街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城司。
“刘二,你先戴上面具拿着金腰牌进中城司,什么话都别说,只管昂首挺胸摆架子坐在大厅稳住府尹就行,后面的事我自有对策。”
刘楚龙大概知道秦昀的计划,但多年的习惯让他知道不可多问,言多必失,戴好面具,接过秦昀手中的金腰牌便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什么人!”
门口值守的守卫伸手拦下刘楚龙,刘楚龙带着面具,只是将腰间的腰牌拿出来晃了晃并未出声。
门口守卫见到腰牌立马换上了一副战战兢兢的嘴脸,赶忙说着大人勿怪。
刘楚龙便那样大步流星走进了中城司,一路不仅畅通无阻,还被前拥后簇着引导走向大厅。
刘楚龙见状不禁心中暗暗腹诽:“他奶奶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做官,原来感觉这么爽!”
随着中城司府卫指引下到达正厅,偌大的正厅却是空无一人。
刘楚龙在府卫的招待下,坐在侧位,端上了茶水和点心,随后只剩刘楚龙一人坐在这寂静的会客厅。
刘楚龙也不是第一天出来了,他深知背后肯定有眼睛在盯着他,茶水与点心不曾动过半分,面具依旧戴在脸上,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那一言不发。
刘楚龙看这架势,恐怕这中城司府尹要给来个下马威了,毕竟晟帝御赐晟都行走,这府尹也不敢过多刁难。
等了一会,来了一位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发福,满脸油光,头发也是有些秃顶,满脸堆笑的时候露出那颗镶在嘴里的金牙。
“哎呀,秦大人您可来了,下官是这中城司府尹尹清华,这些天来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您早些来,一听秦大人莅临指导,下官立马就推开了手头上的事赶紧过来迎接秦大人,稍微晚了点,还望秦大人勿怪。”
刘楚龙面具后已经是压不住的嘴角上扬,这堂堂中城司府尹,居然是一个如此市侩且形象嘴脸颇为喜感的一个中年男人。
虽说早就知晓,但见到真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想笑,刘楚龙并不接话,只是指甲不断在那茶几上反复敲击,也不曾转头,就那样坐着令人难以捉摸。
“嗨呀,秦大人您别见怪,下官来的匆忙险些误了大事,您看这腰牌,我这中城司也不知该如何定夺,还请秦大人您过目。”
只见尹清华从怀里掏出两块腰牌,一块是铁制司正腰牌,一块是银制的府尹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