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后院校场,
宋圣元站在王大刀面前不远处,静静看着对方旁若无人的习练刀法。
倘若其他人只道是王大刀习练武功不方便停下,可仔细翻阅过血煞刀的宋圣元却是很清楚,血煞刀的完整动桩有五个节点可以轻易截停。
可眼前的王大刀已经从第一部分练到第四部分了,很明显他是打算全部练完,同时也能看出,对方对他这个家主并不看重。
考虑到血煞刀一整套动桩的习练时间也不太多,宋圣元倒也有耐心等他练完,顺便看看实际演练的血煞刀和书本上的有何不同。
最重要的是,在王大刀习练血煞刀的几个刹那,宋圣元看到了其刀刃上隐隐有白光喷吐萦绕,这代表对方确实触碰到了武师的门槛。
气血、劲力、真气,后者暂且不谈,前两者最明显的区分标志就是劲力可以外放,而气血仅能在身体之中游走。
而王大刀的表现不仅代表他有突破武师的可能,更代表他的气血相比于一般气血阶段的武徒更加凝练。
再加上年龄和兵刃优势,宋圣元可以确定其实力足以力压李三手一头以确保他接下来的计划不会出现意外。
。。。
“什么事?”习练完一整套动桩的王大刀望着面前的宋圣元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问道,诚然他的心早已不在清风城,但想要顺利调回三元城也不能和宋圣元搞得太僵。
仔细凝视王大刀一眼,宋圣元收回了原本准备好的客套话,“王队长,按照规定,你有义务确保我的生命安全对吧?”
“你的生命安全?”王大刀有些狐疑地望着眼前一脸漠然的宋圣元,还没等他细问,宋圣元身后的护卫便走上前将司马晶给家主下毒一事告诉他。
“你想要做什么?司马晶背靠司马家,动他很麻烦的,单是李三手就不好对付,更不要说司马家背后还有武师。”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王大刀有些懒散地开口敷衍道,“而且只是一个刘厨子,中间还有一个大丫鬟绿荷,如何证明确实是大夫人所为?这事情很难办啊,家主。”
看到王大刀的态度,宋圣元心里没有恼怒,反而多出些许庆幸,还好他的计划并没有指望王大刀挑起大梁。
“我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只需要你跟在我身边,防止李三手对我出手。”
“家主,这种事情属于宋府的内部事务,我只负责护送商队,不方便出面啊。”王大刀目光闪动地推辞道,没好处的事情他可不做。
“事情做好了,给你一枚上乘气血丹。”话说到这份上了见王大刀还在推脱,宋圣元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一丝冷意。
气血丹对武徒有效,上乘者即便是气血阶段也有较为明显的效果,而对于王大刀这种触摸到劲力门槛的武徒来说,增加气血积累同样可以减少突破武师的难度。
只是前提是需要武徒本身已经触摸到劲力门槛,而且气血丹论作用远不及灵丹。
而王大刀这次也没有继续推脱,叫上其他护卫一同跟上宋圣元听从其命令行事,同时双眼深处多出些许异样。
看来宋海宇那个老家伙并不是一点好东西都没留下,起码上乘气血丹不会只留一颗才对。
之前因为发现自己触摸到劲力门槛太过兴奋的关系,他倒是忽略了,宋府应该还有些好东西能加速他突破武师。
。。。
司马晶面容赤红,双眼中的火气几乎都要喷出来了,旁边伺候的绿荷陪着小心,正怕搞出一点动静,就连侍卫李三手也察觉到不对劲,主动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原因无他,中午午宴,司马晶刚和她二哥四弟狠狠地吵了一架,甚至连桌子都掀了,因为那灵物霜华果。
要是单纯的争吵司马晶倒也不至于如此气愤,关键是闹成那个样子,司马幕和司马霸都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是司马家的人了,霜华果还是没有被她拿到手。
更让她伤心的是,身为家主的大哥司马洋这次不仅没有替她说话,反而在争吵过后小声劝她暂停原来的计划。
司马洋打算亲自去一趟三元城,除了霜华果再带上司马家的积蓄,除了兑换两枚灵丹外再想办法买一份气血散。
这是市面上能够帮助普通人拿捏气血的最好药物,能够增加三成左右的概率。
如果宋圣青能够借助气血散突破武徒,那计划照旧,继续下毒。
如果失败,那就更改计划,但不是给宋圣元解毒,而是让他一直处在无力理事的病秧子状态,方便司马晶掌握宋府大权。
这安排听着挺完美的,兼顾三者利益同时司马家整体也能收获最大。
但司马晶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的亲儿子宋圣青沉迷女色,身体早已亏空,三成概率的气血散多半是无用的,只有效力远远超出的灵物才能确保宋圣青突破武徒。
只奈何司马幕和司马霸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大哥司马洋考虑到家族整体利益这次也没有同意她的任性,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灵丹、灵丹、灵丹!
司马晶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只有灵丹灵物这种好东西才能满足她的需求,才能让圣青突破武徒成为新的宋家家主,才能让她的下辈子毫无后顾之忧享受宋府富贵。
对了,司马晶猛地瞪大眼睛,宋府秘库!
宋圣元那个小畜生掌管的宋府秘库,里面或许有灵丹?就算没有,整个秘库的财富应该也足以换一枚灵丹!
对方不同意没关系,只要悄悄拿到钥匙就好,寻找到突破口的司马晶脑袋转的飞快。
先让刘厨子再把蚀骨毒加些量,让其卧病在床不能理事,再买通东院的家丁侍女拿到钥匙,趁着晚上将秘库搬空,再把钥匙还回去。
事发之后就把锅推到宋圣元头上便是。。。
觉得计划可行的司马晶心情舒畅了许多,一旁陪着小心观察的绿荷也松了口气,这时候刚好,马车回到宋府了。
“太太,不好了!”
司马晶刚在绿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早就守在门口的刘厨子揉了揉脸,直接冲了出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什么事?”看着刘厨子一脸慌乱的样子,司马晶的心中不由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
“太太,你走后,二爷来到厨房让我给做蜂蜜桂花糕,顺手拿了些熟食吃了,结果有一盘是给家主准备的。”
刘厨子压低声音一脸急切,“就是下了蚀骨散的那一份,双倍的量我都加进那一道菜里了!”
“什么!”
司马晶顿时瞠目欲裂,朝着刘厨子直接抬起手,虽然她气力不大,刘厨子又一身肥肉,但留长的指甲直接在刘厨子脸上划出五道鲜红的口子。
感受到脸上一阵火辣的刘厨子并没有发火,而是继续急切地问道,“太太,可有什么解毒的法子我赶快给二爷用上。”
“对,赶紧给圣青解毒要紧。”被刘厨子点醒的司马晶转头朝着绿荷吩咐道,“快,去我房间的梳妆台,左面抽屉的最里面有一个小木盒,里面都是白色药粉,快去!”
在听到司马晶的回答后,刘厨子双眼一亮,他和他一家老小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他没有乐极生悲表露出明显的异样,而是快步跟上绿荷,只有把那个小盒子拿到手他心里才踏实。
看着快步离开的二人,司马晶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左右蚀骨散属于慢性毒药,只要服下解药就没什么问题。
。。。
“宋圣元,你怎么在这?”和其他侍卫缓步来到中院的司马晶看到端坐在屋檐下的宋圣元轻皱眉头,不自觉地察觉出些许异样。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刘厨子便拿着一个熟悉的小木盒从院门出来,快步来到宋圣元跟前将小木盒递上。
“家主,解药在这。”
“嗯。”接过小木盒的宋圣元将其打开,看到里面的白色药粉轻轻点头,眉眼之间的阴郁消散,这两天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搬开了。
再后面,两个护卫队的护卫将绑好的绿荷押出来,其他护卫队同时从东西院的院门出来。
最后出来的王大刀轻咳一声,走到宋圣元旁边,双眼紧盯对面的李三手。
除此之外,宋府的家丁和侍女也都在宋圣元特意安排下过来看热闹,除了司马晶和宋圣青手下的人。
眼见这一幕,司马晶即便蠢笨如猪也将眼前的形势明白了七七八八,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只有懊恼和气愤。
要是大兄早早把霜华果给她,她就可以安排刘厨子直接加大药量,将宋圣元药到卧病在床不省人事,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事情败露,进退两难。
“这该死的小畜生,怎么反应得如此之快!”司马晶咬咬牙,这才几天的功夫,局势就从一片大好变成现在这副境地。
“夫人,打不了。”一旁的李三手见司马晶看向他,几乎没这么犹豫直接摇头,他们几个司马家出身的侍卫,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和宋府的护卫队没法比。
即使宋府的护卫队不久前损失惨重结果也是一样的。
“司马晶,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父亲不幸逝世,我接任家主,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甚至让你依旧住在最好的主院,没想到你居然安排人暗地里下毒害我。。。”
宋圣元站起身,一脸“悲痛”地当着宋府所有人的面阐述着司马晶的恶行。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前身做的事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也不为过,代入其记忆,宋圣元感觉自己脸上的“悲痛”越来越真了。
甚至,对面对这件事不太了解的李三手都再次看了司马晶一眼心里犯嘀咕。
今天这事他倒是能和其他侍卫一同护着司马晶回司马家,但这事要是传出去,司马晶在清风城的名声估计彻底完蛋,而且多少也会殃及到司马家的声誉。
听到宋圣元的话,司马晶的脸青红一片,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无从下手,很明显刘厨子这个混账反水了。
再加上刚刚那出戏,不仅让宋圣元拿到了解药,还彻彻底底坐实了她下毒的证据。
“宋圣元,你可真是好手段,老娘真是瞎了眼才对你掉以轻心。”司马晶咬咬牙,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
“今天的事我认栽,但我且问你一句,圣青人在哪里?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她在司马家的贵重细软可以不管,包括绿荷在内的侍女家丁也无所谓,关键是她的儿子,她就算灰溜溜回娘家也得带上宋圣青一起。
虽然如今的宋圣青身上有太多她看不清的东西,但只看现在这个架势,司马晶明白,宋圣青留在宋府绝对不会有好。
“你这个毒妇不要以己度人。”宋圣元一脸正气,声音庄重,“圣青可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害他呢,他一直都在西院中和他喜爱的美娇娘一起。”
随后,宋圣元话锋一转,“你这种毒妇我们宋府自然是不会继续留的,让你安全出这个门是给你最后的体面。”
“但是,圣青他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你这个毒妇被不公平地殃及,他不会被扫地出门,也不会继续被你荼毒,我这个兄长会担任起长兄如父的责任。”
宋圣元的话听得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司马晶更是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出于女人的直觉可以确认,对面的宋圣元绝对不安好心。
事实也如她所料,宋圣元盯着她继续目光玩味地说道,“我会代替父亲,安排清风城知识渊博的夫子好好教导他。”
“一个夫子不够,我打算请四位夫子一同教导他,早上教诗乐,上午教礼义,下午教数理,晚上教通史,将原来拉下的课程早早补回来。”
宋圣元话音一出,别说是司马晶了,就是旁边的其他人也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毕竟请夫子单独教书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