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是亲妈吗?

长宁老街,由于之前拆迁过,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了,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人,一些年轻的都已经搬走了。

老人们喜欢坐在小巷外的石阶上晒太阳,浑浊的眼睛没有聚焦,哼着不成调子的曲子,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只是目光会偶尔会落在巷子的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条安静的巷子里,已经很久没有生人过来了,这里家家户户都认识,尤其是老人们对每家的孩子都很了解。可今天巷子里来了个外人,是个身形高挑的女生,女孩如古人写意山水画中的女子,却并不似那些诗人描写的那般温婉。

女孩的眉眼如青黛,似是江南烟雨中的远山,蹙眉朝人看去,眉目间满是锐利。

这是收敛了戾气的祁渝晚,没有平时的那股子狠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空灵淡漠,似是隐居在竹林深处的世外高人,煮酒抚琴的人间逍遥仙。

过来这里,祁渝晚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她得找个人。

回来这么久了,有些到现在还没见过她。

她在一处绿瓦红砖的小平房前站定,她先是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所房子,门上和院子的围墙上都布满了青苔,在院落的一角还有蜘蛛在结网。

祁渝晚抬手推开了门,进到里面的小院子里看了看,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院落,除了几堵墙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院子而已。

不过这院子里倒是很凉快,祁渝晚饶有兴趣的在这院子里转了转,还伸手去扣了扣墙上的青苔,为这院子里制造了点垃圾。

这才想起来,过去敲门。

“夏阿姨,你在家吗?”

“谁啊?我妈不在。”屋内传来一个明显处在变声期的男声。

祁渝晚认识他,这是她要找的人的儿子,叫赵闻晓。

说着他就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祁渝晚的第一反应是先愣了一愣。

祁渝晚挑眉看着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没……没有。”眼前的这个人就算化成灰赵闻晓都认得,是他妈妈一天要夸八百遍的小晚姐姐!

“小晚姐,你是来找我妈的吗?”赵闻晓去给祁渝晚搬了条椅子,随口问道。

“嗯。”祁渝晚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逗弄墙缝中的蚂蚁,她好像发现新大陆,觉得蚂蚁也挺有意思的。

直到背后的赵闻晓叫她,“晚姐,你坐下喝水。”

这家里的穷从椅子上就可以看出来,赵闻晓给她搬来了一把拼接而成的椅子,那椅子的四个角看起来不太整齐。

赵闻晓是不可能会故意找这么把椅子给祁渝晚坐的,他能搬来的那就应该是他家里最好的。

“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怎么搞的家徒四壁的?

她记得以前夏琪家里虽然穷,但好歹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可现在看来,他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赵闻晓叹了口气,“我爸在工地上的时候从架子上摔了下来,摔成了脑震荡,到现在还没醒来。”

“为了给我爸治病,我们把家里能换钱的都拿去换钱了,所以家里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怎么一回事?”祁渝晚想管管这事儿,她总不能看着夏琪她们饿死。

说起这个,赵闻晓有些羞愧,“是我爸在工大上和别人起了争执,打起来了,人家赔了钱进去了。但是那些钱都花了我爸也没好,我家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住院的父亲让这个家变得破败,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还欠了不少钱。

出于人道主义,工地那边是给他们赔了钱的,只不过看病都花光了。

不过听赵闻晓说他们把家里能换钱的都拿出去买了,祁渝晚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杯子,这个杯子是她拿过来的,是自己那个时候送给夏琪的礼物。

夏琪舍不得自己用,等祁渝晚过来的时候,拿出来给祁渝晚喝水。

这在祁渝晚眼里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水晶杯,但是也值个两千块钱了,难为夏琪他们一直给她留着。

她当初送了一整套给夏琪,要是找个识货的卖出去,怎么也能帮他们周转一段时间。

祁渝晚眸色沉沉,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夏琪应该是把身边能借的都借过了,但是她从没有联系自己。

终究不把她当家人啊!

夏琪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这期间祁渝晚一直在拿着手机打游戏,一直打到手机没电夏琪也没回来。把手机丢给赵闻晓让他拿去给自己充电,祁渝晚又蹲在地上和蚂蚁玩了一会。

之后就开始嚯嚯赵闻晓的草稿纸,就蹲在地上画画。

这屋里,连张桌子都没有。

到了晚上,夏琪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趴在地上画画的祁渝晚,先是觉得眼熟,以为是赵闻晓的同学,然后站在旁边仔细的看了半天也不敢认。

夏琪是真的不敢确认,过去那么久了,很多人都说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祁渝晚抬起头,和以前一样漫不经意的和她说话,“阿姨,你盯着我看半天了,认出我来了吗?”

“小晚,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夏琪扔下手中的菜,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缓缓站起的祁渝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得祁渝晚一阵好笑,她都回来这么久了,也见过不少人了,其余的人也没像夏琪这样啊,至于这么夸张吗?

“妈,小晚姐回来你怎么这幅表情啊?”

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得亏赵闻晓这是在心里想的,要是被夏琪听到,估计他会在十六岁这年,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他才见了鬼呢!

夏琪白了一眼不会说话的赵闻晓,对他说,“把菜拿去厨房洗了,我一会过去做。”

然后轻轻的走到祁渝晚旁边,在她边上蹲下。

“晚晚,你这是画的什么啊,阿姨能看看吗?”夏琪对祁渝晚十分温柔的询问道。

赵闻晓:“……”

说真的,如果不是祁渝晚,他真的没见过自己母亲这么温柔的样子。

每次晚姐一来,他妈妈的眼里就没有他这个亲儿子了,赵闻晓苦兮兮的想着。

不过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默默捡起了地上的菜,拿去厨房洗干净。

总还要吃饭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