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有总比没有好。”
方梁贪心不足的叹了口气。
妙手空空的概率有些鸡肋。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门神通，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奇效。
尝到了甜头的方梁自然不着急走，就这么在青龙街上流连观望了起来。
这次去青蛟堂说实话也只是走个过场，不可能真过去说两句就能坐上堂主之位，与其急着过去，倒不如看看还能否见识些有意思的特质。
诸天星宿榜的探查需要些许时间，这青龙街上的人流也杂，因此这也是个费功夫的活计。
好在方梁也渐渐有了几分心得，特质既然与携带者自身的特征与特性息息相关，他便专盯着那些行为特异或职业特殊的人进行查探，不多时竟还真又有了收获。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壮汉，站在人群中简直如一座铁塔般骇人，于街角占据一地卖力的演练着拳脚，一举一动都是虎虎生风。
“少爷，这清挂子也是个里腥货色，你别见他打得虎虎生风，其实也就卖傻力气骗骗外行人。”
见方梁的目光又落到了一个腥挂子身上，王虎都是扶额哀叹，忍不住出言起来。
他倒是有些理解方梁想要招揽人手的迫切心思。
只是这方少爷到底是什么眼光和喜好？
前有那皮门挑炉啃、那是卖狗皮膏药的赤脚医生。
再有那金门哑金、那是连蒙带骗纯靠忽悠的假相师。
眼下这个，挂门的点挂子，别看长得威猛，落在他们这些个真正练武之人眼中纯粹就是一眼假的里腥货色。
若不是之前见过方少爷那智计卓绝的模样，知晓其不大可能这么容易被唬骗，他此刻怕都要忍不住骂上两声傻子了。
“虎哥，何谓清挂子？”
方梁听到王虎的话语也不以为意，只是扭头笑问了一声。
毕竟还指望着当那青蛟堂的堂主，这江湖行话的基本意思还是要多了解一些的。
王虎无奈，但还是讲述道：“这挂子行也称挂门，属于五花八门之一，乃是对这些靠卖武艺为生的江湖人统称，无论是开馆教拳还是看家护院，又或者街头卖艺，皆可称挂子行。
与金门皮门相似，挂子行亦有支、拉、戳、点等种种细分，这街头卖艺的便是点挂子。”
“清挂子也是其中之一？”
方梁问道。
“不，这街头卖艺乃是点挂子，清挂子算是对这点挂子的进一步区分。”
王虎摇了摇头，解释道:“有些个点挂子往往不止是打拳卖艺，还会兼卖大力丸与十全大补丸等药，这便是皮门挑将汉的，清挂子则指那些纯粹卖艺的挂门点挂子……”
只听王虎对这些江湖上的事情如数家珍，无论是行话春典还是各种江湖秘闻都张口就来，方梁在一旁听得极为有趣，可却是让一旁的哑金道人心里直咯噔。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竟对这些江湖事物如此了解？
这些个行话黑话可不是谁都知晓的。
江湖上有句话叫‘宁给十两金，不给一句春’。
意思便是宁愿给徒弟十两金子，也不愿教给徒弟一句春典。
哪怕是把压箱底的本事全交给徒弟都没问题，但春典却不能随便传，这些是行话，更是江湖潜规则，你不懂就在这些跑江湖的行当里混不开，只能跟着师傅混饭吃。
能对这些了如指掌的，必然都是老江湖，行话叫‘老合’。
这些人开口便是满嘴黑话，对江湖事物如数家珍，看面相也带着点凶光，只怕这来历不会多么干净，最起码不可能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与普通护院。
“之前还言到这些人可能有些凶险涉猎，如今看来怕不是要一语成谶了。”
哑金道人此时才略微从贪欲中惊醒过来，心中暗自叫苦。
这公子哥身旁的一个护卫都对江湖事物如此了解，又如何能不知道哑金这行当。
自己之前还当别人是痴傻的大肥羊，此时看来，怕不是自己才是那个入虎口而不自知的羊。
可惜，悔之晚矣。
已经上了贼船，又哪能那么容易下去。
现在只求这些人别是什么匪帮凶徒，否则别说什么二十两银子的月俸，连自己怕是也……
想着想着，哑金道人的整张脸都苦了起来，面上褶皱都交叠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这人便是清挂子。”
听完王虎的一番讲解与对挂子行众多分支的叙述，方梁才了然点头，重新观望起了那打拳的壮汉。
被方梁所注意到的壮汉摊上没什么多余东西，就一堆行李包袱丢在道旁，除了最开始朝众人拱了拱手之外就只剩下埋头打拳。
按王虎的说法，这点挂子最重要的便是能‘压得住点儿’。
必须得长得足够魁梧，只要往那一站便是个威武霸气的模样，就算没真本事也能让人瞧着像是有真功夫，不自觉便能驻足观望。
这壮汉显然就完美的符合这一点，身高两米有余，一张不修边幅的方形脸看着便有股憨莽之气，拳脚挥舞起来也都势大力沉的带着破空声，没一阵便吸引了无数路人驻足。
只是无论是王虎王豹、又或者是八个海沙帮护卫，看着这壮汉都是有些不以为然。
用行话来说，这壮汉不止是清挂子，也是个腥挂子。
江湖上通常称真为‘尖’，称假为‘腥’或‘里腥’，也就是假货的意思。
壮汉生得高大威猛，拳脚力气也不小，但也就能骗骗普通人，落在他们这些个最差也是八品的武人眼中可就拙劣得不堪入目了。
他们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壮汉根本就没练过什么真武艺，耍的尽是些看着比较威武的假把式，能有那虎虎生风的效果也只是靠那一身蛮力。
天生神力，对于九品武人或许还有几分威胁，但对于迈入八品的武人而言却是不堪一击。
八品武人整合浑身劲力，一动便是全身之力凝聚，哪怕同等体魄下亦有超越常人十数倍的爆发力，再有各家巧劲暗劲，纵使隔着数层牛皮都能赤手空拳打爆他人心脏。
更何谈还有武技招法与搏杀经验的差距，这没练过武的壮汉可谓浑身皆是破绽，落到八品武人手里怕是连一招都走不过，王虎等人不以为然也是应当。
只是……方梁既然能看中这壮汉，自然也并非图他这一手沦落到街头卖艺的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