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升拿起笔记本推开门到了前店：“看见了吗？”
“行，确实有问题。”
“例行检查不够，需要做些更全面深入的检查。”
“有什么问题在管理局里肯定测出来了，咱们这……”
“我知道你是想维护她，可现在，如果你想真的为她好，那就听我的。”
一人一书沉默许久，伊莱亚斯最终还是同意了舒升的想法。
拉开柜台后的门，走进工作室从柜子里掏出几支装在注射器，舒升的语气里带着少见的严肃：“尹然，麻烦坐在椅子上。”
“舒老板……这是？”
“请躺下。”
话语中带着容不得拒绝的意味，她只好顺着舒升坐到在检查用的椅子上。
舒升走到她身边，调节靠背让她躺下，然后将手中的注射器扎进了她的胸口。
她呆呆地看着舒升手中的注射器，和她在很久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那时的注射器往往带着很长的针，扎进身体里只觉得钻心地疼；现在舒升手中的注射器不说的话或许让人以为是个握力器，只不过在中间装透明的圆柱里装着不透明的液体，没有看起来吓人的针，但有个小小的圆锥。
她看着注射器中的液面一点一点下降，虽然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但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别紧张，只是一些稳固剂，放心，我在旁边，小伊也在。”
一般的检查并不需要稳固剂，它主要是为了防止对造成灵魂结构不可逆伤害，如果只是检测一些指标自然用不上这东西。
但就像舒升说的，“更全面更深入的检查”，简单地说：需要“开刀”看看。
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到扶手上进行定位并固定，舒升转身打开了椅子上方正对着的灯，晃得尹然眼睛都睁不开。
灯光掩盖了矩阵运行的流光，二阶矩阵“赫尔曼的灵魂休眠”开始运转。
［灵魂活跃度百分之三十一，达到休眠标准］
舒升戴上了一只机械爪，又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注射器给自己的小臂来了一针：“伊莱亚斯，在旁边看好。”
“嗯。”
精神链接中传来的回答异常简略，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理论上说，舒升有权限可以调看它的工作日志，但他还没一次看过。
不仅是因为那玩意压根不是用自然语言写的，对照着逻辑库翻译下来头都要大一圈，而且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工灵魂算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秘源管道构建完成，是否执行牵引？］
［正在进行牵引］
在灯光下，尹然的灵魂离开身体，缓缓升起，而在这灵体的身后有一根不停晃动地秘源管道用来维持灵与肉的联系。
随着灵魂离体，骨质的黑色外壳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椅子上的头枕，而舒升此时的站位正是在她的背后。
一些老派的炼金术士在这里可能会更喜欢用一把黑柄刀用来给灵体固定，但舒升觉得那玩意太麻烦，从来没用过。
深吸一口气，戴有机械爪的右手开始以恒定的速度移动，触碰到悬浮的灵体时稳稳停下，好像是搭在了灵体上一样。
“读数正常，可以进行操作。”
收到精神链接中的确认，爪尖缓缓在灵体上破开一个小口。
“输入模拟测试集”
透过小口，模拟测试集从与其结束的爪尖向灵体传输，灵魂运转的轨迹被仪器捕捉送到伊莱亚斯处进行分析。
［模拟测试结束，功能正常］
顺着小口开始撕开一条裂缝，往里凑近看，好像能够看到灵体中夹杂着点点星光，说明此时深度已经到达了星灵体。
灵体结构简单地划分的话可以分为智性体与星灵体。智性体位于心智层，作为一种概念和意识构成了“我”的基础；而星灵体则代表一种盲目的力量，灵魂中的秘源和连接灵滩的通道一般也就在此。
对于绝大多数的灵体，都是由智性体包裹着星灵体，如果看见了灵体中闪烁着类似星光的点，便是星灵体的标志。
“结构看着没有发生畸变。”精神链接里传来了伊莱亚斯的诊断意见。
“不对……”
“什么不对？”
“手感不对，心智层些太薄了。”
“这灵魂本来就不太完整，有点小瑕疵很正常，而且运转很正常。”
舒升没有搭话，从躺椅旁走开，在地上抓起了一把吸血鬼灰烬。
吸血鬼灰烬在他手中被炼金火焰点燃，扭曲的光线让火焰后舒升的脸看起来分外的诡异。
手中的灰在火焰中不停燃烧——或者说升华。
炼金术中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对着配方把材料熬成一锅就能得到药水，也不能照着教材用秘源把矩阵画出来就能实现一个神奇的戏法，它们都需要一个步骤——升华。
所谓升华即从平凡中提取奇迹，无论是一瓶药水，还是一个矩阵都必须要经过这一步才是算炼金产物。
升华者之所以叫做升华者也是因为灵魂中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奇迹。
不过舒升没有，或许是因为他是纯磕药的升级的，也可能是属于他的奇迹就是脑子有个喋喋不休的声音。
秘源包裹着灰烬升华的光点慢慢朝着尹然灵魂的方向飘去。
光点顺着舒升打开的通道逐渐深入，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尹然的灵魂对这些光点有着天然的斥力。
不过很快，斥力就随着光点一起消失了。
“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
舒升一边说着，手上的机械爪向着更深处缓缓进发。
“你干什么？很危险的！”
“我知道。”
可随着爪尖深入，遍布灵体的点点星光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俨然是一个新的分层。
“好熟悉……”
“对，很熟悉。”
检查结束，检查结果按照伊莱亚斯的说法：“简直是个天生的吸血鬼猎人。”
舒升取下右手笨重的机械爪，在半空中甩甩手腕削减一下不适感，弯下腰从放着血肉组织的冰箱里掏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看见没？什么叫敏锐的洞察力？什么叫细致入微的操作？”
“行行行，你牛。”伊莱亚斯从它的工位上飞了出来倒在桌面上休息。
沉域管理局，炼金科。
林清月看着手中的报告，一边翻着一边问周围的炼金术士：“还要多久？”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最终一个倒霉蛋还是被同事们推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回道：“林副局长，我实话说吧，这难度确实太高了，您要不向上面叫人，要不就另请高明吧。”
她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宋予残留的灵性碎片上，轻轻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办公室里的终端，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时长不等的音频文件。
她点开最新的音频，人声在三倍速下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够大概分辨里面的内容。
“例行检查不够，需要做些更全面深入的检查。”
“有什么问题在管理局里肯定测出来了，咱们这……”
“我知道你是想维护她，可现在，如果你想真的为她好，那就听我的。”
……
听完了整个内容，林清月的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只放进双唇之间。
烟草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散。
“咳咳咳，”她咳嗽着把点燃的烟卷随手丟到一旁，“什么人会觉得这种东西能让我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