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中枢。”
一人一书漫步在高塔之中，时不时顿足将一些没见过的处理手法记录下来。
舒升一边走马观花地看着镌刻在高塔内部的符文，一边问分头行动伊莱亚斯：“找到有关影子的部分了吗？”
从进门一开始舒升就明白：自己和这片次世界的建造者段位差太多，压根不至于能当场看明白，记录下去回去慢慢研究得了。
“没有，第一层似乎都是整个次世界的底层架构，功能结构是一个没找到。”
底层架构这种东西虽然算重要，但以舒升现在的资源和能力基本也就只能看看了。
虽然可以把整个项目卖出去，可如果作为商家的炼金术士自己都搞不明白卖的是什么，不能根据客户的需要做一些基本的修改和调试，自然也没有买家愿意出大价钱。
而如果想卖给一个看得懂的内行，人家多半是抱着捡漏的心态来的。毕竟市面上那么多成熟可靠的方案不用，偏偏淘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除了有的赚没有第二个理由。
对于一人一书来说，一个能够复制的、用得上的高级功能矩阵显然是要有用得多。
看着延展到无处不在的繁复符文，舒升摇摇头点评两句：“这家伙矩阵做得太规律了，一点灵性都没有，啧啧啧。”
“你是说和你一样瞎插逻辑吗？”
“这叫优化，优化你懂不懂？搞完了没？咱们接着往上走。”
“等会，你来看看这里为什么有一个未指定的外部接口？”
“有未指定的外部接口备用不是很正常吗？神神叨叨的。”
舒升嘴上说着，还是迈开腿到了伊莱亚斯身边，开始观察它口中的“外部接口”。
“我滴鬼鬼，他真想做一个灵滩啊。”
稍微看了两眼，舒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原因不是其他，正是因为这个在几分钟前在他口中“正常”无比的未指定外部接口。
这个外部接口——甚至是中心唯一一个外部接口，处于整个结构的正中，完美地对应了灵滩中灵魂海的位置。
一般而言构造一个仿灵滩结构的目的要么是一群搞理论做研究的，要么就是为了做一个大型的自动升华炉，剩下的也就是有些愤世嫉俗的隐居爱好者利用仿灵滩结构的自循环性来逃避世俗——也可能是逃避追捕。
总之，无论是什么用途，中央用来充当“灵魂海”的结构都是有确定的输出的。
这个输出或是用来监测内部情况，或是进入下一步精加工，或是用来二次利用，总之不会就白白地乱排出去。
只有一个“仿灵滩结构”会就这样无目的地将中央的产物随便乱扔——真正的那个灵滩。
略做思考，舒升开口：“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看不懂？你看着是什么都没接，其实接上了。”
“行吧，咱们接着往上走。”
高塔内保护矩阵的禁制，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别说搞定了，能不能看懂都还另说。
于是一人一书也就只能看看，上手测试这种事自然是没得做了。
既然看不懂，也就不再多做停留，来到第二层，依旧是快速地记录一遍，随后进入第三层、第四层。
虽然许多地方看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能看懂个大概。
舒升心里颇为在意有关那些影子的描述还基本没怎么出现过。
不过越是往上，舒升就越是搞不懂建造这地方的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这里的建造者在一个物理结构是一座塔的矩阵上用了标准的流型结构。
虽然整个矩阵系统异常庞大，但得益于建造者清晰标准的符文逻辑，舒升很快就看出了其整体是一个流型结构。
想要由多个矩阵构成一个矩阵系统，简单地可以分为树型结构、网型结构与流型结构。
像舒升平时很喜欢简单粗暴地把几个矩阵叠在一块形成串联，就是树型的一种。
目前学界也有人认为树型结构不过也只是简化的网型结构，压根称不上一种，应该只分为网型与流型两种。
所谓流型结构，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无疑就是灵滩正中的灵魂海。
流型结构最大的特征便是整个结构几乎无时无刻不处于动态平衡之中，不具有固定的秘源方向。
因为这个特性，许多在树型或是网型之中的矩阵设计不得不进行改变，最后改得太多，干脆另外起了个名字。
使用什么结构与矩阵的物理形态之间并无直接的关系。
但一般来说矩阵结构与物理形态相吻合可以降低一部分的难度——毕竟这样会很符合人类的思维习惯。
一些研究结果也说明与矩阵结构相符的物理形态可以不太显著地提升矩阵的运行效率。
如果想要把矩阵系统建造在一座塔里，或许使用树型结构更合适，但这里的建造者似乎持有不同的意见。
符文流动的微光照在舒升的瞳孔里：“因为流型更适合构筑一个类灵魂海的架构？那他为什么要立一座塔？”
什么人会需要一座高塔？
舒升的目光看向正飞来飞去忙活着的笔记本，想起林清月说过的话。
自己之所以会到“Velvet sky”遇见王万东接着被拉进这个世界里，是因为林清月查到了一个叫做“伊莱亚斯”的名字。
伊莱亚斯这个名字是以利亚先知的变体。
只有那些整天嘴里都是玄之又玄的人，才需要一座高塔。
想到这里，脑子里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吵这么大声音。”
“我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什么仪式？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象征，这是象征！”
“说慢点，说慢点！”
“你没有发现吗？整个次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实用的功能。因为他建造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实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灵滩尽可能相似。”
“做理论的那帮家伙不也会这样吗？”
“不……这里比他们那些模型精致太多了，如果想做研究，这么精致的结构反倒是累赘。”
舒升看向半空中的伊莱亚斯：“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我好像明白了。”
从相当早期的星象魔法开始，象征性一直以来便是炼金术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但几乎没人真正认识到它能够被开发到什么程度，直到某个名字都已经被抹除的神人给大伙整了个大的。
这个大的，叫做“披甲成圣”。
他留下的手稿中如是说：“如彼所行直至彼行似汝，而他人无从分别汝及彼。”
登神者通过模仿神的所作所为，用行为表征神的关键特质，最终使得两者无法被他人区分。从而登神者与原来的神融为一体，成为神的新表征。
这个仪式若是成功，登神者处于“融于神”与“成为神”的中间地带，作为神的新化身，不仅会体现神的表征，自己的表征也会得以保留。
若是失败，那便只能体现出所“披甲”的特性，自己的特性几乎被完全抹除，最后彻底“融于神”。
尚未窥见全貌，舒升也不知道这里的建造者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手笔。
半空中的伊莱亚斯翻翻书页：“那他就把这么重要的次世界随手扔了？那这样就不是没有见证者了吗？”
舒升感受着脚下的颤抖，阴沉着脸说道：“看来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