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彻双眼穿过面前的烟雾,看着刀刃上闪烁的银光。
下一秒,银光消失,在黑袍之上闪烁。
刀刃之下,月华凝结,泛起阵阵涟漪将银光阻隔。
黑袍之下的脸依旧看不出喜怒,如同枯井一般毫无波动:“陆局长,我们谈笔交易。”
月光之下除了刀锋闪动,寂静无声,霎时间黑袍周身波纹遍布。
突破防御的方法,陆彻试了三次。
紧接着一道剧烈的波动将黑袍周身的月华尽数裹挟其中,月光下刺眼的银光割破黑袍的一角。
黑袍笼罩的身体如同易碎的精致陶瓷在刀尖触碰下粉碎后融入月光。
一道透明人影缓缓在月光下浮现,而陆彻手中的刀锋早已等待许久。
先知第一次可能重组的位置一共有五个。
透明的躯壳之中月光闪耀,他手中的折刀依旧毫不动摇地斩下。
这是陆彻试验六次得出的结论:在这里以伤换伤是最优解。
月光下的黑袍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时黑袍没有覆盖的脖颈之上多了一道还淌着血的伤口。
先知脸上的神色依旧毫无变化:“我会等到你愿意谈的时候。”
话音刚落,先知脚下一道矩阵运行的流光闪烁,数十道锁链从地下升起如同饥饿地巨蟒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身体。
同一时间,黑袍周围再次被剧烈的波纹覆盖,刀锋上的银光再次刺破了先知身披的黑袍。
第二次重组一共有七个位置。
几乎凝成实体的月光从天空以那身黑袍为中心落下。
月光自然是圣洁的,哪怕其带来的只有毁灭。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悠哉悠哉地走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月光前,然后从兜里掏出另一把折刀。
等到月光终于消散,刀锋轻而易举地刺到先知地身前。
先知也并不闪躲,任由刀刃扎进他的身体:“陆局长,我很抱歉你选择了合作以外的另一条路。”
这是陆彻第二十二次听见这句话。
月光再一次撕碎了他。
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了在车头点烟的那一刻。
“试了几次了?”
耳边传来第二十三遍同样的话,但陆彻还是很乐意回答:“二十二次了。”
“还要再来吗?”
陆彻又一次掏出自己的折刀,耳边却传来了全新的对话。
“做到这个份上,是为了尽忠职守,还是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
黑袍周身的月华再次荡起波纹。
“陆局长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但我可以帮你,陆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一道剧烈的波动再次将护身的月华尽数裹挟。
“我可以让她回来。”
刀刃又一次刺破黑袍,只不过这次先知没有躲,如同枯井一般的眼眸看向陆彻。
“这月亮照了五十九年了,你女儿的影子自然也曾在月光下。”
陆彻还是没有理会他,身影再度消失。
“既然你不肯让步,那好。”
话音落下,月光下的黑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陆彻呼叫车上的白澈耳:“白组长汇报情况。”
通讯里除了模糊的杂音什么也没有。
“老白!草,白澈耳!说话!”
他气得踹了两脚车门,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天空中挂着的月亮:“草!”
陆彻火急火燎地拉开车门,看见一大一小——虽然说不清楚谁是大谁是小,正安然地坐在车内。
“白澈耳,怎么不回话!”
“陆局长,我什么也没收到啊?”
窸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原本坐在车内的尹然突然碎成一片一片的月光。
陆彻下意识回身一斩,手中的刀刃被一只女孩的纤纤小手挡住。
“陆局长,有失水准。”
先知说着,整张脸却看不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草泥马!”陆彻抬手再次斩击,却只传来空挥的破空声。
秘源在他的灵魂中沿着熟悉的回路流转,他又一次回到了在车头点烟的那一刻。
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个惹人厌烦的声音问自己试了几次。
时间回溯能够影响的范围只有自己所处的世界,看来先知已经带着人跑到另一片次世界里了。
陆彻一言不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搜自定义目标五十四。”
“陆局长……”
“让你搜你就搜,哪这么多话?”
“我就是想问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人。”
“谁?”
“舒升的车。”
白澈耳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了极短的时间:“局长,这不太合规范吧?再说了,他看不出来?”
“规范有什么用?他看出来了大不了给点钱就行,他就那德行。”
“舒升怎么会看不出来?瓦莱里安常规送货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分钟,咱们改装花了这么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吧?”
“看来有人没仔细读瓦莱里安车主手册。”
[连接不可用,请重试]
“陆局长,这……”
“等着。”说完,他从烟盒里新抽出一支烟塞到白澈耳嘴里点燃,透过车窗看着天上挂着地那轮圆月。
与此同时舒升正在一片黑白中跟在影子后面满速行驶。
副驾驶上的伊莱亚斯看着记录仪上的路线图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兜圈子?”
“对,但我们刚好在顺着秘源流向走。”
一人一书正聊着,纯粹的黑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车窗。
舒升看看副驾驶的伊莱亚斯:“你关窗户干嘛?”
“我没关啊。”
“那是什么情况?”
突然两人一书在巨大的推力下倾倒。
因为没有进入灵界穿梭,车内居然只有王万东一个人因为常识系了安全带,而一人一书则撞了个头晕眼花。
“嘶……疼死我了。”
舒升一边摸着头吸凉气,一边朝窗外看,窗外终于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了。
一个大圆球散发着温润圣洁的光芒,静静地漂浮在不远处。
“这……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设计的。”
“影子……就是从这里产生的,被月光照耀的影子都会来到这里。”后座的王万东抬起头,“刘怡萍告诉我的。”
一片黑雾在只有黑白的世界里飘过,一大一小两个人形从中踏出。
先知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内讧?眼中只有力量的蠢货。”
跟在先知身边的小女孩开口:“老师,需不需要……”
“不需要,既然已经有小家伙进去了,计划正常开始。”
盯着天空中的圆月,先知开始缓缓吟诵:“如彼所行直至彼行似汝,而他人无从分别汝及彼。”
“吾将侍奉汝,吾之所至皆为汝之神国,吾乃先知,吾乃汝之代行者,吾之名讳将在羔羊之中传颂,吾乃伊莱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