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平的空旷客厅内,李嘉图来回踱步于画板前,他边聊边记下这两米多高七八米长的思维导图。
红线,绿线,蓝线绕过图钉指向密密麻麻的小字,图片,人物,这种种又串联起桩桩件件,让他触目惊心。
刘芊画很识趣地充当跑腿的角色,她拿着盛满热茶瓷杯来回于王李二人,耳朵只听两人让她听对话,眼睛不看那些她不该知晓的资料。
二十分钟后日沉江底,黑幕笼罩繁花的时尚不夜城,后半天的生活才正式开始。
沉默将近5分钟后的王文荫终于开口,她从浴缸走出蒸发了身上水汽,套上刘芊画递来的睡裙走向主卧。
“饿了,你看完就把东西都处理好。”
“行。”
李嘉图又过了一遍,随即开始着手清理,他先用指尖抹去铅笔的注释,劲透表面木板被他刮起一道道凹痕
随后他才把纸质资料摘下来垒起,足足忙活了五分钟,整理出资料足有半臂长的厚度,他把东西丢进空浴缸,朝着一旁品茗的刘芊画问到。
“酒在哪?师姐这肯定有高度数的烈酒。”
“我泡茶时瞧见有凛冬的白酒放在料理台下。”
他回了句好便去拿酒,两分钟后他盯着浴缸边上冒起的水汽怔怔出神,情况真的比他想象中恶劣。
“嘿~吃饭去,我快饿晕了!”
王文荫赤着脚踩在温热的大理石上,看他没有反应踮起脚尖走向落地窗边,猛然踢起马面裙的裙摆。
李嘉图被迅捷的一脚给踹飞了,脸上冰凉的白雪把他冻醒,他捂住生疼的翘臀快速起身。
“我……”
他一想起对方得罪不起,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拉起贱兮兮的笑脸,他搓着双手谄媚道。
“不知道师姐这次想请小弟吃种美食!小弟愿行车马送驾,嘿嘿嘿~”
这时王文荫以退到客厅中心,整理着与裙同色的玄衣,随后边盘起长发边靠近料理台,用一双银筷定型发髻。
“狗东西!在马其顿发了洋财,请别的女人吃光荷包,跑我这哭穷?老娘今天不吃掉你的車,就把姓倒过来写!”
“别啊师姐!这不您吃的都是龙肉我付不起账,怕给你丢人嘛。
小弟每个月末都是靠蹭您温饱的,您的伙食规格小弟太了解了,一口就是我一个月生活费。”
王文荫并没他,转身看向刘芊画起劲道。
“芊画你咋样,咱们先狠宰他一顿?”
刘芊画瞄了一脸凄苦哀怨的他心中不忍,这个窝囊的男人被一群女人给欺负成啥样了。
但同时心里也明白,这对话是特地讲给她听的,王李二人怕是还有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只好推辞。
“你们去呗,我要陪着叶子就不妨碍你们那啥了,李嘉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叶子和古月提起……”
说完本来看向李嘉图的对方偷偷瞄了闺蜜,有冲着他做了个表情,意思有威胁有我懂的。
“我就不碍事了,李嘉图希望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对女海神起誓的,若是违背誓言,你不在汪洋上翻船,也会难逃爱情的苦海!”
卧槽,这是什么新式恐怖的威胁,就是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就逢下水淹死,在岸上只能一直当条单身狗是吧。
他也没有得罪对方,怎么的就说起如此恶毒的话,死他还算不怕,可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受爱苦?
“行吧,芊芊我要先溜了,再不补充点能量我就要关机了。
旺财赶紧乖乖把鞋子叼过来,姐姐考虑降一降今晚的伙食规格。”
“蛤~蛤~蛤~汪,师姐要穿哪一双马上去拿,您要不要加点衣服,小的怕你着凉,话说你家鞋柜呢?”
王文荫白了他一眼,看向沙发旁的鞋堆。
“你瞎?这里有鞋柜么?”
他顺着视线看到那堆让人尴尬的私物,硬着头皮在战衣下凑了一对看起来比较暖和的高跟,随手扒出狐裘。
他一手提鞋一手抱狐裘尬笑着靠近王文荫,在他给对方披上狐裘时,刘芊画已然开门离去。
“出发。”
“师姐我们去哪?”
此刻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王文荫默不作声,两人来到地库时对方耳垂上又挂了两串流苏。
“你开车来的?”
对方看着他的车子问到,他讪笑为对方打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方则是绕到另外一头。
“师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的车?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昨天才到的你连款式啥的都清楚?”
“我只是在想那个脑残停我位置上而已,谁有空管你,钥匙给我!”
李嘉图有些不舍的把钥匙双手奉上,两人刚进车内他还没系上安全带,对方就调好椅子摆弄着后视镜。
“我就说脸上好像少了点东西,你说这泪痣点左边还是右边?”
他看着对方把眉笔递了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琢磨着师姐不是应该跟他说一些刘芊画不能听的才对吗?怎么又是车位又是点痣的。
“我可以点中间么?”
“泪痣!”
他嘴上虽然反驳但手上却不敢造次,给王文荫在右眼角点了一下,随后眉笔就被对方捅进鼻孔打断了话。
“泪痣难道不能……”
地狱猫咆哮忽然充斥地库,一声激烈的胎响让他连忙抽出安全带系上,他开始担心起爱车的安危了。
足足20分钟的提心吊胆,当王文荫下了车他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到了稷下学宫附近一处茶庄。
他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大门处只好匆匆跟上,没人领路王文荫走进一个房间后落座,看到他屁颠地跟了进来,对方不满道。
“你在这干嘛?”
李嘉图错愕地看着对方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她在茶桌后的太师椅上丝毫没有一个美人该有的觉悟。
“啊?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有没有点眼力见!我快饿死了茶庄里哪来吃的,不去买是要一起吃西北风哦。”
“马上!”
李嘉图瞬间明白为啥说好的吃饭,最后竟然来到这茶庄里头来了。出了门他沿着熟悉的学宫外街扫了两家摊子,带回来两份炸土豆和麻辣烫。
他之前和王文荫吃饭,最普通的也就看她吃过这两样,别的还没见过对方吃,保稳起见他就多带了一份年糕。
当他再次回到茶室,一开门就看见她背着窗后的山水在泡茶。
王文荫翘起腿左手提着扇子枕着茶桌,虽然她侧着脑袋眼神空洞,但右手异常熟练地提壶注水。
壶中热流被拉出一道高高的弧线,水柱砸落茶碗半掩的盖子上发出清脆响动,叮咚叮咚,瓷盖轻轻颤动逐渐水被住满。
手指轻捻壶盖展现白瓷当中的茶,一团团泡沫漂浮其上更是冒出腾腾白烟,带着宝戒的玉指夹着盖子旋绕外翻的碗边。
茶沫顺势溜向碟中,啪,盖子一合王文荫指尖抵住盖子手腕逆时针翻动,最底下的碟子提起一角托住倾斜的茶碗旋转,整套泡碗在她手上自转如长裙少女翩翩起舞一般。
多余的茶汤随着裙摆四泄后,茶碗一压碟子翻转稳稳托住碗底,茶碗好似发力一跃,内中茶汤开始缓缓入海。
茶尽王文荫单手提碗翻盖于鼻尖前品味余香,一息之间茶碗落在碟背,她提了一杯清茗比了个请的手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李嘉图盯住茶杯,却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对方不像世家大小姐更像一个逛金楼的公子哥。
本应古韵优雅的茶技被王文荫玩出了……痞子的既视感,对!就是一股京痞玩茶的腔调,痞帅痞帅的。
直到茶杯被人一饮而尽李嘉图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看得太入神根本没注意茶室内原来还坐着另一人。
对方西装革履正晓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为了缓解一下尴尬他只好又摆出招牌的笑脸,随后开口。
“不好意思,刚刚看得太入神,师姐你也不给介绍一下的。在下稷下学子李嘉图,敢问先生这么称呼?”
他硬着头皮走近茶桌,放下手里东西后,伸出手来想跟对方认识一下,缓解尴尬,可谁知道。
“这是郎中令家的老幺魏忠正,从小纠缠我的家伙。你作为老娘小弟,正好认识一下,你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就对了。”
“蛤?”
李嘉图僵住的手伸在半空十分尴尬,还好对方站起来后十分热情地握住了,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兄弟一表人才,既然是萌萌的小弟我一定要好好认认,以后若在京都魔都遇事就报哥哥名号,保你路路畅通!”
“狗屎,老娘的人还要你照?就你那点能量别说京都八环,就是十环外都不一定好使。”
“萌萌是谁……”
“就……”
“闭嘴,有你什么事,有东西就吃有茶就喝,舌头不想要就捐给有用的人,别用来说废话。”
李嘉图虽然被噎得难受,但有别人在他也不敢反驳从前的米饭班主,只好打开吃食,拿了杯茶坐到仅余的位置上。
入座后他又朝边上的魏忠正笑了笑,内心却是佩服,这兄弟眼光独特啊,自己师姐这种夜叉性格也敢纠缠,真是被美色冲昏头了。
对方看他发笑,主动给他续了一杯示好,两人疯狂无声寒暄了几回,魏忠正心中则是纳闷这憨笑的家伙有何优点,居然让王文荫收做小弟。
别人不知晓可魏忠正门清,对方从前收的“小弟”现下不少掌权一方,京都王家自是不用了多说。
魏忠正凝眉心中先是不喜随后又释然,心中很自然地否定了,王大小姐看上了这个憨货的可能性。
“行了你们两个二缺能不能想点正事,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徐家的事,不是让你两个发神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