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正的工友们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张振和救他的人不可能去旅游。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去找自己不熟悉,也不常联系的人去旅游吧?
警局里,竺兰先查找张振手机的通讯录。但屏幕刚亮起就黑下去了,她不信邪地大力按开机键。谁知好一会儿过去,屏幕再也没亮起。手机果真是没电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边骂边拿手机去充电,“该死,净跟我作对!”
她饿了,就跑到警局不远处的面馆吃了一碗面条。
回来时,手机可以开机了,她迫不及待打开查看。
张振手机的通讯录里面除去父亲、妻子、备注的材料供应商和上面的工头外,还有个名字为‘fan’的电话号码。但这个号码在最近半年内都没有打过来一次,估计跟案子的关系不大。
她把事情告诉了老孙,老孙说:“你去找张老问问,他知不知道救过张振的人是谁。”
竺兰说好。
于是,老孙和小曹赶往景区调查黄敏的情况,由于景区出了命案被勒令暂停营业重新调整,今天没有人值班,除了安保处两个在下棋的男人。
老孙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后,安保人员给景区经理打电话,同时让他把其他员工都叫过来。
不多时人都来齐了。
除了经理,有三个女检票员,四个售票员。老孙问关于黄敏的事情,经理说她在古来山景区当检票员有6年了。
经理说:“一周前黄敏请长假,我当时不同意就问了缘由。黄敏只说自己有重要事情要办,具体什么事也不讲。要不是看在她从来不迟到也不早退,我肯定不批的。毕竟景区生意好,缺人又忙的时候,我还得去补位。”
之后轮到员工的例行问话。
三个女检票员正襟危坐,可能是来自于对警察这种职业的敏感性。
老孙问:“你们都是黄敏的同事,先说说她这个人怎么样?”
一个长发女人说:“黄敏很高冷,虽然我跟她玩得最好,可大多时候都是我主动先跟她打招呼,要不然一天的话题就开展不了了。”
又一个矮矮的女人帮腔调道:“对,她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看不起人似的。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烂了她的水杯,被她骂死了。她说水杯很名贵,是养生杯。我不信,以为她要讹我钱,谁知她真的掏出了购买水杯的发票给我看。我一看那价格差点没晕过去,竟然要八百块钱。她见状,就笑我赔不起。”
“那后来你赔了没?”老孙问。
她哼哼鼻子,“我当然赔了,她看不起人的样子使我很难受。”
“嗯,你们对她还有其他印象吗?”老孙继续。
“黄敏的脾气很暴躁,基本上大事小事都能惹她一顿骂。”另一个高个子女人提起黄敏,就有种躲避瘟疫的厌恶感。
顿了顿,高个子女人继续,“我甚至被她揍过。有一次我跟她在宿舍里打火锅,一起买一起吃。我把粘了番茄酱的豆腐滴到她的大腿上,把她新买鹅黄裙子弄脏了,她二话不说就甩了我一巴掌。”
“她住景区?”老孙问。
“她不常住。”
“为什么?”
“她跟我们合不来呗!”
“那你反击没?”
“我觉得没必要闹翻,就忍气吞声道歉了。但她打了我后就一直强调那裙子是她男朋友买的,弄脏了就会被男朋友骂的。她还骂了我好一阵,我气得丢下筷子跑出去了。”高个子女人后怕地说。
老孙觉得很很不可思议,“那时候她男朋友是谁?平时对她怎样?”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不问。”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老孙问。
高个子女人回答:“好像是2019年。”
“好了。现在请说说你们在一周前,有没有听黄敏说过要去哪里?”老孙继续问。
矮个子女人说:“她只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跟谁去?”老孙问。
女人摇头,“没说。”
黄敏跟张振双方身上没有凶手的指纹,却都有对方的指纹,他们出事前应该有过打架的行为。如果他们提前受伤了,可能就会为凶手的行凶提供了便利。以上线索表明又充分印证黄敏是个脾气暴躁,尖酸刻薄的女人。
长头发女人说话了,神神秘秘的,“好像是2月份吧,我听她自言自语,说什么别墅。”
“别墅?”小曹问。
老孙联想到了张振死亡的案发地,陷入了沉思。难道黄敏跑到别墅旅游去了?真是个疯狂的想法!
位于青城市的西朗山面积很广,那一带全是深山老林,古树如同擎天大柱直插高空。荒草丛生,高过一般的成年人。在那里,某富商建造了别墅群。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出事了。别墅群就荒废了,既没人居住,更无人靠近。
久而久之,长草和树木拔地而起,围绕着别墅群。再后来那里就变成了鬼气森森的地方,怎么还有人敢去探险,再说这也是能玩的地方?这让老孙百思不得其解。
从景区出来,她和小曹继续赶往西朗山的别墅群看一眼大致情况。
有一条公路绕过西朗山的山脚,据说公路对面正好是别墅群。
老孙把车停在这里。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这座深山老林里,穿透湿冷的雾气,驱散了一点寒冷。阿黄走在前头,时不时好奇地东张西望。老孙牵着它跟在后面,与小曹同行。
山上没有路,全靠自己开辟。想要到达别墅群,可穿越整座山或者沿山脚绕过去。小曹找到一根略粗于手指头的老树枝,随时扒开荆棘丛。两小时过去,他们勉强走到了山顶。
山顶异常开阔,无意间又走到了案发处,警戒线还在。既然到了这里,老孙就顺便扫视了一圈。虽然已经开展过地毯式搜索,但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浅坑还在,暗红色的泥土几乎覆盖了整个坑底。阿黄跳下去,捣鼓半天后,忽然朝老孙狂吠。奇怪,阿黄发现了什么?
老孙跳下去挖开泥土,十分钟后,她几乎把坑底挖了个遍。原来泥土底下有雪亮闪光的东西,“咦!好像是把刀。”她刨开泥土看到了一把弹簧刀。
“嘿,奢侈品啊!”小曹拿刀打量,发现整个刀身由黄金打造,看样子是私人定制的。
“这个竺兰把这么重要线索都遗漏了!”老孙皱眉把刀装进物证袋,“刀刃有血迹,但刀柄没血迹。看来凶手带了手套或拿其他东西包住了手,死者的血都沾不到他。如果这把刀属于凶手,那他过去的经济一定很宽裕。可就算宽裕,这把刀价值也不菲!这么贵重的刀都遗弃了,说明凶手当时一定很慌张。”
刀身很有重量,捏在手里有种厚实感。忽然,老孙看到刀身有个小小的刻字‘凡’,字体小如米粒,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小曹凑近也看到了这个小字,“看来得找到有这个名字的人。”
老孙点头,摸摸警犬的头,“阿黄,你又立功了。回去我再奖励你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呵呵——”
树木茂盛,走过的痕迹很容易被埋没。加上不是雨天,很难找出凶手和受害者走过的足迹。他们胡乱走了半天,在正午时分终于抵达别墅群上方。站在最高处往下眺望,别墅密密麻麻,至少有百来栋。到处都长满树木和杂草,别墅群也不知具体荒废了多少年。
小曹一看,头就大了,“嘿!看这架势,直接拎包入住都没问题啊!”
老孙站在一块怪石上眺望底下的烂尾楼别墅,像看着一只只巨石怪物。一栋栋三层的别墅渐次往下,依山而建,占据了西朗山的一整面。
如何在茫茫别墅群里寻找一些破坏过的痕迹,一些不确定的线索?她迷茫了,作为一个资深老刑警,老孙感觉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张振和黄敏为什么在半夜三更分别跑到古来山和西朗山去?难道他们真在山上旅游,然后迷路了?
那如果张振和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去旅游的话,则救命恩人找张振做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且不能被更多人知道。
这件事情救命恩人自个儿完不成,也可能是因为此事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办成。
所以他打算让张振助力,那么他究竟想要去办一件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