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变

“小河村没了！”

没几日，陈四父子忽然登门，传来这道消息。

小河村距离平阳镇十多里，更加靠近雾都山脉，只有三十余户百姓。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望着眼前眼神惊恐的陈家父子，陆铮很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感受到陆铮的镇定自若，陈小乙勉强平复了心情。

“应该就是昨天夜里，我和父亲白天去收山货时还好好的。

可今早再去已变了样，父亲这才让我通知了衙门。”

陈四这时看向陆铮，叹道：

“山中一定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小河村的百姓都消失了，村子里房屋毁了大半，像是被什么恐怖妖兽肆虐了一番。”

陈四说完，顿了顿。

“你说，会不会是你和山子那日看到的巨蟒。”

很显然，到了此时，陈四已彻底信了陆铮和周山那日之言。

陆铮摇头。

“我虽没去过小河村，不过从你们的讲述看，应该不是，如果那巨蟒真出了山，哪怕只是路过，平阳镇也会轻易被夷为平地。”

两人脸色煞白，陈四猛抽几口烟后，吐出个烟圈，带着些许幽怨的眼神扫了眼自家儿子一眼。

“早知如此，就应该去县里买个小院，学劳什子武？”

陈小乙炸了毛：“买个小院，爹你说得轻巧，那起码得八九十两。”

陆铮一脸凝重：“如果山里的野兽开始下山袭人，那或许唯有临江城才能稍微安全些。”

他此时忽然明白那临江城的城墙为何那般高大厚重，又为何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往城里迁。

或许以前便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自己一家迁来不久，不清楚。

“陈叔，以前有过这种事吗？”

陈四皱眉思索一阵：“至少三十年没遇到过。”

陆铮诧异，这陈叔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往上，想不到这般年轻？

仿佛猜到陆铮心里在想什么，陈四道：“我们一家也只比你父亲早来了十几年。”

“竟也是迁来的？”陆铮疑惑。

陈四点头道：“不只咱们两家，这镇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迁来的，最早的估计也就四五十年的样子。”

“毕竟这山水之畔，皆是流放之地。”

“流放之地？”陆铮哑然。

“怎么，你难道没听你爹说起过，你陆家不是被族中牵连，才被流放来此的吗？”

陆铮摇头，他的确不曾听说。

此时得知这里是流放之地，不由得感叹一句。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出生便已是岭南，都不用发配。”

“什么岭南，那是哪里？”陈四好奇询问。

“没事，只是书里一个地方，也是流放之地。”

陈四点头：“听起来就很多山的样子。”

陆铮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出来。

“陈叔，你说流放为何要选择有山水的地方？”

陈四一脸的理所当然。

“三教九流，山民和渔民是最贱的贱籍，比之娼妓也不如，这你是读书人，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陆铮猛然想起，这些他的确是知道的，只是苏醒记忆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醒来后又忙于生计和提升自身实力，没花时间琢磨这些事情。

此时才发现这很奇怪，山民和渔民都是靠辛苦劳作为生，为何会连娼妓的地位都不如。

这很不合理！

他不由得又想起父亲时常念叨的那句话。

“山水间有大恐怖！”

父亲常年赶考，莫非为的是离开这流放之地？

只是为何之前几十年都无事，最近忽然频频出现？

想到屡次看到的那些异兽，越来越多有去无回的赶山人，消失的小河村，陆铮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觉。

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风雨，而他们这些山民渔民，只是被风浪波及的鱼虾。

不，也可能是棋盘中的棋子？

一时间，有太多的疑惑无法理清。

“要不咱们去城里租个小院，先躲上一阵看看？”陈小乙忽然提议。

陈四本能的看向陆铮，不知为何，似乎这年轻人分外可信。

“具体如何，是什么东西，怕是还需去小河村看看再说。”

陆铮说着便想动身，陈小乙却摇摇头。

“此事已惊动城里的大人物，小河村此时不许靠近。”

“哦？”陆铮对陈小乙口中的大人物来了兴趣。

“什么样的大人物？”

“不知，我只看到一众差役在那女子面前毕恭毕敬，脑袋恨不能磕到人家脚底去，想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还是个女子，莫不是捕头？”

陈小乙摇头：“不像，面对捕头不该那么恭敬的。”

“是斩妖司！”陈四笃定道：“我亲耳听到那些捕快说的。”

“斩妖司，那肯定有妖啊，这平阳镇谁爱待谁待。”陈小乙大声道。

“够了，妖也不一定便是咱们想的山中大妖，也可能是说书人口中的魔教妖邪，你慌个什么劲。”

“我说过多少次了，每临大事有静气，你看看人家铮哥儿！”

陆铮默默盘算着，自己如今已攒了五十多两银子，再凑个三五十两，便能在县里买个两间屋子的小院。

嗯，可以和周山一家挤一挤，这样再有个二三十两便够。

经历过前世房价疯长，他知道小河村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临江城的房价必然一路疯长。

可最近这般疯狂的狩猎，导致牛头山的猎物几乎没有了。

要想再猎到东西的话，怕是只能往更深处走了，可一旦自己走的太远，若是有妖兽下山。

小妹怎么办？

而且时间来不及，他有预感，小河村的事情只是个开始。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陈四，或许还可以再挤挤？

男的一间房，女的一间房，两间屋子便够。

“陈叔，进城买房吧，租房不可取，事情传开后，必然房租飞涨，随时可能流落街头。

所以只能买，而且要快。”

“可钱不够啊！”

“有多少？”

陈四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后咬牙又伸出一根。

陈四那老貔貅一般只进不出的性格竟然如此大方，可见也被吓坏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三家可以挤一挤。”

陆铮说完自己的想法，陈四当即一拍陈小乙的大腿。

“还是铮哥儿有见地，为免夜长梦多，咱们这就动身。”

“好，你们回去收拾东西，记得只挑要紧的，咱们这次在临江城买了屋子便直接住下。”

“我去找山子哥。”

陆铮丝毫不担心周山会不同意，毕竟周嫂有孕在身，若是在这里受了惊吓，那悔之晚矣。

何况便是在县里落了脚，镇里的房子仍可作为狩猎的中转。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料。

他这几个月的变化，周山夫妇对他早已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虽说难免有诸多不舍，却仍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