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兄友弟恭

“人嘛，总归是会成长的，同样是你的侄子，南京城里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不也是跟咱们一起在紫禁城长大的吗？如今的模样，不也跟当年大不相同了吗？”

朱高炽跟朱权并肩坐在紫檀木的长椅上，皱着眉头看向南京城的方向。

“不错，这大宁卫，这朵颜三卫，哪一个不是我大明宁王朱权这些年苦心经营？大宁和北平，哪一个不是苦寒之地？我和四哥，哪一个没为我大明流过血？到头来，谁都逃不过这削藩的一刀啊！”

朱权说到这，嘴里面剩下的就都是苦笑了。

他到这也没说出来朱允炆给他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皇命，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非常清晰了。

“南京城的消息，是让十七叔回去？”

“不错，让我带着兵权的印信回到南京城，到时候南京城会另派遣合适的将领带着我大宁的兵马剿灭四哥，他朱允炆，可真是想得出来！”

朱权说着话，把牙根咬的吱嘎作响，之后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桌案，把朱高炽都给吓了一跳。

“这么说……十七叔跟我的赌约，是我胜了？”

朱高炽觉得自己本来不应该这么着急，但是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十七叔没有变，咱们少年时在南京城里玩耍，我就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在这大宁卫的军中，我更是从未对自己说出去的话反悔过，今日自然也是如此，我输了，并且南京城来送信的人，已经被我一气之下斩杀了！”

朱高炽万万没想到，看似温良的朱权竟然在愤怒之下也能有如此杀伐之心。

但转念一想，他能把大宁的兵马摆布的这么好，自然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十七叔，后路你还是要给自己留下的，毕竟这靖难，并非是十七叔你的主意，十七叔也从未参与其中，我和父王绝不会想要把十七叔也牵扯其中，十七叔若是认了跟我的赌约，便让我悄然离开，到时候我们在北平靖难失败了，十七叔只说从未接到南京城的消息，松亭关又被我等给攻破了，送信的人被我燕军抓了便好，等我回去了，也会让父王放出风去，说是我们抓住了南京城送信之人，到时候自然不干十七叔的事！”

朱高炽早就已经把自己赢了赌约之后的很多事都想好了，他们的确眼馋朱权有朵颜三卫这样的精锐骑兵。

这样的骑兵在北方作战，那完全就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但事实是朵颜三卫只听信宁王的指挥，就算是现在宁王把他们借给朱棣，也是个不安定因素。

朱高炽知道心急吃补了热豆腐的道理，现在他把最大的自由度给到朱权。

反正朱权已然是跟朱允炆闹翻了，早晚他都是能成为朱棣的一大助力的。

“你们在北平，区区数万人马，而我这个十七叔手握八万精兵，你尽然能耐着性子不向我借兵，四哥竟然能让你全盘做主这大宁卫里发生的事，你们这对父子啊，当真是干大事的人！这大明王朝要是当真有一天放在四哥的手里，再有一天放在了你的手里，倒是也不错啊！”

朱权看着朱高炽，脸色凝重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但听了这话之后，朱高炽却是连连摆手。

“十七叔可别这么说，父王如今靖难，乃是遵从了皇祖父的遗训，只要能到南京城斩杀了齐泰和黄子澄，或者是他朱允炆能现在把齐泰和黄子澄的人头砍下来，然后把削藩之错认下来，让那些藩王都回到封地去，父王和我自然会到南京城负荆请罪！”

朱高炽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朱权都愣了一下，觉得好像朱高炽和朱棣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一样。

但想了片刻，朱权就想到了些什么，之后轻笑了起来。

“高炽啊，你说的这些，若是当真都成真了，你和四哥可能当真会负荆请罪，但你们太了解朱允炆了，他是做不到这些的，坐拥数十万大军，他若是直接应允了这些，他日后还如何在朝臣们面前发号施令？”

“哼，他若是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们了，那便只能是打进南京城，取下齐泰和黄子澄一党的狗头了！”

“如此，十七叔就静候佳音！”

朱高炽站起身来，跟自己来的时候一样，对着朱权拜了一拜。

他知道，既然自己和朱权的这个所谓的赌约已然有了结果了，自己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朱棣曾经对他说过，总归有一天朱棣得出城打仗。

到时候城防的事，还得依仗着他这个世子和姚广孝二人。

想要在战场上成长，守城才是朱高炽真正想要做的事。

在朱权这蹉跎这些个时日，他对于自己错过了北平的诸多战斗也是心急如焚。

“行了，你能安心在我这待这么多日子，也是苦了你了，如今你父王交给你的差事，你算是办的不错，十七叔就不留你了！我来之前已然让伙房备好了一桌子酒菜，咱们这就去，给你送行！”

朱权是打过仗的人，是精通打仗的人，自然明白朱棣如今的困境。

朱高炽看似上不了战场没错，但他的身份和头脑，在朱棣的身边的确能算得上是他的一大助力。

朱高炽跟着朱权吃了这送行的酒菜，这是他到了大宁卫之后第一次没有按照缓解糖尿病前期的餐食吃喝。

因为得到了南京城传来的消息之后，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算是松了下来。

远在北平的朱棣，并没有等到朱高炽回来才得到大宁的消息。

朱权是个聪明人，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甚至是见朱高炽之前，就已经让快马到北平去送信了。

朱棣这些时日在北平周遭可谓是势如破竹，但他知道，这些胜利对这一次的靖难之战都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真正能起到绝对性作用并让后方稳固的，当前就只有大宁的消息！

看到朱权书信之前，朱棣也是内心忐忑。

但看过了之后，面对徐妙云的询问，他只说了四个字，他和朱权，那是：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