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这才发现，这些个在江湖上当掌门的，没有一个易于之辈。
当然，余沧海除外。
青城剑派在江湖上的名声，比不得五岳剑派，也是有道理的。
莫大先生好似闲云野鹤，江湖上发生的事情，竟然全然知晓。
他可不认为，这位老前辈，有偷窥他的恶劣习惯。
而且，竟然连葫芦峡谷的事情，他也知道。
这就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
明明清洗的很干净的。
而且，今夜出手，莫大先生神出鬼没，剑法更是极为高明。
或许，比起曾经的岳不群，也是不遑多让的。
思虑良久，才道：
“前辈深谋远虑，林平之是极为佩服的。
不过，衡山派的确是大祸临头，危在旦夕。
刘正风若是因为勾结曲洋的缘故，死在嵩山派手中，那衡山派，将会永远受制于人。
那左冷禅想要杀前辈，只要说前辈勾结魔教中人，便能无往不利。
前辈也不想看到衡山派被左冷禅如此拿捏吧？”
听了林平之的话，莫大先生也是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
“左盟主的心思，大伙儿都是了解的。
莫大能力一般，武功一般，只要能保住衡山传承不灭，也算是对各位祖师，有个交代啦。
至于刘师弟，他既然选择了走那一步，也应该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何况，左盟主的武功，的确不是衡山派能够抗衡的。
这个江湖，便是强者为所欲为，弱者摇尾乞怜。
林少侠不也是有所为，才找上莫大的吗？”
林平之只觉得脑壳疼，莫大先生这还不是悲观，主打一个随波逐流。
怪不得这人能活到最后，那是真的苟。
但他的目的，可不是与莫大先生谈论人生哲理的。
想到这里，林平之道，
“若是能破了刘正风这一局，衡山派便有了更多的转圜余地。
前辈智谋非凡，必然能看清谁是真的为衡山派好。”
该拍的马屁，那也不能漏下。
林平之接着说道：
“晚辈不过是个武痴，所图者，也不过是武功而已。
观百家武学，成一家之言。
衡山武功变幻莫测，内功心法更是当世一绝。
对于晚辈而言，吸引力极大。
救刘正风一脉，破嵩山派这一局，学几门衡山武功，晚辈觉得，也不过分。”
打开天窗说亮话，莫大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他也没必要藏着噎着。
替人办事，收点报酬，原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莫大先生听了，却微微摇头。
手指微动，拉动胡琴。
凄凉的琴声响起，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林少侠所言不差，只不过，衡山武功，从未外传。
我这个做掌门的，自然更不可能将门中武功，传于外人。
少侠既然要救刘师弟，何不去找刘师弟，让他传你衡山武功？
他要传，莫大也不会拦着。”
说到底，莫大先生还是念着刘正风一家的。
嘴上硬，言语间，还是松了口。
林平之心头一喜，急忙道：
“前辈是同意了？”
莫大先生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师弟。”
有这样的进展，林平之自然是极为激动。
忙取下背上背包，掏出笔，砚台。
又取出一门辟邪剑谱，翻了翻，将一页纸撕了下来，
“口说无凭，师伯何不立个字据？
您看哈，晚辈要是告诉刘师叔，说师伯已经同意他传授我衡山剑法，他一定以为我在诓他。
您给他留个信，一则是告诉刘师叔，他身后，也有宗门可以依靠。
二则，晚辈行事，也多了几分底气不是。”
“你个臭小子。”
莫大先生难得的轻笑了一声，却又盯着林平之手中的纸张发呆。
良久，又将目光投向砚台，笔。
很是不解的问道，
“你个江湖人，背个笔墨纸砚，难不成，还要做个教书先生不成？
而且，你这纸上，写的什么东西？”
林平之撕下来的那张纸，赫然便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没办法，也就这张纸上字迹少，背面还能写字。
他也只能嘿嘿一笑，
“这不是以备不时之需嘛，单纯的就是做个防备。”
“是防备立字据的时候，没有家伙吗？”
莫大先生也不含糊，提笔就写了起来。
一挥而就，墨迹直透纸背。
林平之小心的将之收起，夹在书中，又揣进怀里。
有了这份信，刘正风传他武功，就不会有顾忌。
至于怎么让刘正风传他武功，那当然是要曲洋去吹枕边风了。
“那，前辈，这就告辞。
晚辈这就去刘师叔府上，嵩山派谋划许久，怕是不会按江湖规矩行事。”
说完，也不多言，顺着街道的屋檐，向着雨幕中走去。
内力涌动，湿透的衣衫，逐渐腾起烟雾。
等他消失在莫大先生视线中的时候，一身衣衫，已经全部烘干。
凄婉的胡琴声幽幽响起，夹杂着莫大先生低声的呢喃，
“那嵩山费彬，想要偷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还是要将定逸师太引开才行。”
林平之告别莫大先生，并没有急着去见刘正风。
而是找了个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成与不成，要看天意了。
他对莫大先生所说的，观百家武学，成一家之言，还真不是随便胡说。
老爹要重振福威镖局，只是林家也就一门平平无奇的辟邪剑法而已。
想要在江湖上立足，仅靠会交朋友，是远远不够的。
总要自身实力足够，才能被江湖一流的高手所重视。
否则，就算是赚再多的银子，也不过是为别人种田而已。
更何况，随着见识了越来越多的剑法，林平之发现，自己的眼界见识，在不断的增长。
关于剑法，有了更多的认识。
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将辟邪剑法更加的完善，至少要达到五岳剑派主流剑法的层次。
至于内功，其实松风功就不错。
辟邪内力，还是限制太多了，在解决了开窍藏真气的办法之前，没有法子传下来。
日升雨歇，衡山城中江湖人络绎不绝。
日近正午，林平之略微乔装打扮，便混在江湖人中，进了刘府。
的确是高朋满座。
什么二流三流的江湖人，黑压压将这个刘府大院挤满。
一张张圆桌摆开，一个个江湖人高谈阔论。
而在上首位，一张圆桌整理的干净，却无人落座。
那自然是给江湖一流高手留着的。
林平之打眼一瞧，青城剑派的弟子，华山派的弟子，还有衡山派，泰山派的弟子，都已经到齐。
还有丐帮等等帮派，也是纷纷到来。
不得不说，刘正风交朋友的本事，和林镇南也是不相上下。
就在他打量的时候，一行人从后院走出。
当前的，赫然是一个老道。
接着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陪着定逸师太，余沧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