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排挡,今日染血。
不知是路过的商贩,还是本地的农夫。
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地面。
农夫趴在地上,脖子上一道伤口,狰狞可恐。
小排挡的客人,正在逃跑,争先恐后。
老板根本就不敢拦,更别说讨要饭钱了。
蹲在炉子旁边,瑟瑟发抖。
林平之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排挡。
似乎没有看到纷乱的人流,也没有看到地上流血的尸体。
一屁股坐在田伯光对面,叫道:
“老板,两碗羊肉泡馍,加肉!”
将长剑拍在桌上,整理整理衣衫,擦了擦脸。
“客,客官,今天,今天……”
“无妨,今天的饭钱,由这位姓田的付了。”
老板眼睛一闭,挣扎着站起身。
知道今天遇上煞星了。
若是伺候不好这三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只能架起锅,烧开火。
不一会儿,两碗滚烫的羊肉汤,就端上了桌。
“来两个大蒜,没有大蒜,羊肉泡馍没有灵魂。”
林平之闻了一口,一瞬间,香气扑鼻。
这几天,每天都是野果。
他嘴里喷出的气,都带着酸涩。
一时间,食指大动。
将饼子掰碎了,泡在汤里。
等到老板拿来大蒜,便就着泡软了的饼子,一口吞了下去。
“爽快!”
林平之微闭双眼,这种味道,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尝过了,恍若隔世。
再看曲非烟,半碗汤已经下去。
“来来,吃瓣蒜。”
“不吃,有味道。”
林平之剥了一瓣蒜,塞到曲非烟手中。
“小小年纪,还有包袱,来两口,尝尝味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曲非烟皱着眉头,咬了一口。
下了一口泡软的饼子,又咬了一口。
三口,一瓣蒜已经不见。
这片刻,田伯光已经两碗羊肉泡馍下肚。
他的左臂耷拉着,右手提着染血的刀。
“林平之,你我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何苦相逼?
我田伯光是江湖淫贼,人人喊打,你林平之也是嵩山派公告的武林败类,杀人恶魔,难不成,你还要替天行道不成?”
林平之不答,只是慢条斯理的喝汤。
田伯光说的其实有道理。
这个江湖,的确也不是一个多好的江湖。
名门正派一言而为天下法,不从者,便是魔教之人。
但这不是田伯光肆意侮辱女子的理由。
特别是他们福威镖局的女人。
“田伯光,你可还记得曾经糟蹋了一个福虎镖局的女子。
第二天,他就投湖自尽了。
大好的年华,本是新婚,刚刚出嫁,她本应该生儿育女,快乐一生。
却被你染指,命丧当日。”
那是很多天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林平之,剑法尚没有大成,只是凭靠着辟邪内力,催动剑招,用快剑杀人。
田伯光还是细细回忆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起来,
“老子玩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上百,什么福虎镖局,没听说过。
怎么,是你的姘头?”
林平之漠然点头,似乎也并不惊讶,
“你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一条生命的逝去。
只是你知不知道,这个福虎镖局,曾经隶属于一个更加庞大的镖局,福威镖局!
我很忙,我要杀的人也很多。
原本,你排不上号,只是因为轻功出众,我才惦记着。
但既然动了我福威镖局的人,你应该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田伯光愣了一下,忽的失笑,继而仰天大笑起来,
“我当什么事?
原来是你们福威镖局下面镖局的一个镖头的女人,还是女儿?
你追了我五六天,我们两个差点就饿死在野外,就为了这个?”
田伯光难以理解。
这个江湖上,每天都在死人。
但没有几个人,真正的会为了下面的人去拼死拼活。
就说五岳剑派,与魔教仇深似海,双方死的弟子,不少吧。
可也没见五岳剑派杀上黑木崖,也没见魔教的灭了五岳剑派。
说到底,为了一两个人,妄动干戈,划不来。
想到这里,田伯光忙拱手,
“田某却是不知那什么福虎镖局,竟是福威镖局的人。
只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田某愿意出钱,抚慰那一家。
林少侠侠肝义胆,也必定名传江湖。
你我之间,若是生死拼杀,稍有不慎,便是刀剑之伤。
田某伺候,但见镖局什么的,一定退避三舍。”
田伯光这是以退为进,说着赔礼的话,讲着威胁的道理。
但他却忘了,林平之并不是久经江湖的武人,而是一个年方十五六的热血少年。
少年人心头的血,若是都染上了世故的算计,那这江湖,难免就太过于无趣了。
林平之终于将碗里的羊肉汤,喝了干净。
右手摸上了桌上的长剑。
剑柄早就丢了,在那个夜晚的密林。
所以,长剑在阳光下,栩栩生辉。
曲非烟懂事的后退,远离了两人,找老板结账。
“你真要动手?”
田伯光面色沉了下来。
“真要动手,往后,你总是不能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女人了。
而且,这随手杀人的毛病,也得改一改。
只是可惜,我还有求于你,倒是不能将你直接杀了。”
林平之实话实说,田伯光的轻功,他总是要看一看,学一学的。
这是个轻功再进一个台阶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只不过,他这一番话,将田伯光听的笑了,
“你有求于我,还要与我动手?”
一边笑着,一边刀光已经亮起。
见林平之油盐不进,田伯光先下手为强。
大刀划过一条亮银色的光,斩破面前的桌面,劈了下来。
“当!”
这一次,林平之稳稳地挡住了。
长剑一点,剑尖猛地颤动,直破田伯光面门。
两人以快刀打妙剑,转眼便是十多招。
田伯光刀快,一刀连着一刀,如同雷霆闪电。
而林平之出剑,妙到毫颠,将而今一流的辟邪剑法,彻底的发挥了出来。
点,刺,格,洗,一招一式,挥洒自如。
十八招一过,脑海中提示音响起。
林平之不再留手,长剑猛地横扫。
田伯光格挡。
林平之变招。
剑在半途,忽的向下一点。
一缕辟邪内力爆开。
一击之后,林平之后退半步。
“啊!”
忽见田伯光弃刀,抱着胯下,在地上滚作一团。
血液顺着大腿,一缕缕流下。
地上一团血肉,被一团布包裹着。
林平之点点头,
“虽然不好杀了你,但这样子,你以后也就不会再犯错误。
这个采花的毛病,算是治好了。”
田伯光猛地止声,眼中尽是怨毒,
“姓林的,有种的杀了老子,否则,你必会死在老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