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而逝。
林平之拉起曲非烟就追了上去。
来人的轻功很强,在乱石嶙峋的山间,如履平地。
忽而如大鹏展翅,忽而如羚羊挂角。
但可惜,他遇上了林平之。
辟邪内力搭配万里独行的轻功,让他几乎在山上飞了起来。
前方的黑影尚需要借力,而他根本不需要。
风从脚下吹过,飘飘似谪仙临尘。
越过一片山崖,黑影从崖壁上一跃而下。
林平之擦着草木飘过,如苍鹰滑翔,从山崖上一冲而过。
脚下微微颤动,轻飘飘的落在对面半壁。
这才看清,远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老者,天色昏暗,微微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脸。
青衣老者微微摆手,又指了指他们落下来的山崖。
林平之疑惑,转头去看,就见深渊半壁之上,一棵孤松探出半只手掌,稳稳地拖住一个人。
树杈上的人似乎死掉了,一动不动。
这时,远处的青衣老者开口,声音滞涩,像是很久已经没有开口说话,
“我轻功不好,你救人。
独孤九剑,已经传下,不要将我的消息传出去。”
顿了顿,又道:
“人生如草木,枯死了,就寂灭。”
说完,脚下连点,在山林中飞跃,瞬间消失不见。
“林大哥,还追吗?”
曲非烟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心中自有猜测。
林平之遥遥拱手,对着青衣老者远去的背影致意。
风清扬,终究还是如风一般逝去,都不曾谋面。
还是有遗憾的。
这样一位剑客,天赋绝伦,却被自己的誓言所困。
“不追了,追上了也没什么用。
他给自己划了一个地牢,然后躲在里面,苍海桑田,故人已逝,就让他去吧。”
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
任他武功再好,也要在阴谋诡计中,被世界抛弃。
“记住,一定不要做大侠,君子什么的。”
林平之有感而发。
“本小姐就做个普普通通的侍女,什么大侠,君子的,就让给你做了。”
曲非烟不能理解这种情怀,可也懂得怎么去安慰这位哥哥。
林平之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才看向对面山崖,风清扬亲自出面要救的人,莫非是华山剑宗的哪位前辈不成?
天色太暗,光线太弱,看不清对面。
只是,除了封不平他们,剑宗还有什么人活着吗?
说实话,封不平等人,或许是因为累年的仇恨,早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的热血青年。
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夺回华山掌门,而蒙蔽了双眼罢了。
“带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呵,这算不算是这位前辈欠了我一个人情。”
林平之笑着,脚下一点,飘飞而起。
落下时,已经到了松树之上。
青衣老者说的没错,要在这上面救人,当今天下,除了他林平之,就算是东方不败来了,也没辙。
山崖孤悬,距离对面,足足有七八丈远。
若非新学了田伯光的轻功,能在半空短暂的滑行,这个人,要么饿死在树上,要么跃下山崖摔死。
这样想着,林平之这才打量躺在树上的人。
是一个中年女人,长的,还行。
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
应该是从山上仰面掉下来的,落在树上,枝丫将后背的衣衫划破。
此时整个人深深的陷入松树中。
也就是这棵松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枝叶粗壮,才能救下她的一命。
林平之伸出单手,从腰带上一提。
内力一吐,女人双臂垂下,头扬起。
“嘿!”
林平之一用力,将她整个从树杈中取出。
这才将女人转了个身,从后背提着,一跃而下。
落地之后,随手一丢,将蜷缩的女人丢在地上。
女人顺势一倒,趴在地上,头戳进草丛中。
“林大哥,你就不能温柔点,人好歹是个女子。”
曲非烟撇着嘴,将女人翻过来。
林平之道:
“是男人我也这样提。
你是不知道提着一个昏迷的人,有多累。
对了,认识吗?
看这年纪,不小了,应该是和封不平等人同一辈的人。
难不成是风清扬的徒弟什么的?”
“不认识,没见过。”
曲非烟将女人脸上的青草擦掉,又脱下自己的外衫,套在女人后背。
只是,她毕竟还小,衣衫只能说披在女人背上。
林平之蹲下,按住女人的脉门,一缕真气汇入。
的确还活着!
然后他就起身,道:
“你瞅瞅,她这是因为什么昏迷的,按理说,从山上摔下来,头上也没有摔过的痕迹。”
曲非烟翻白眼,
“你不是探查了吗?”
林平之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这方面的经验,我不是很充足。
杀人我擅长,这个救人,主要还是靠你。”
曲非烟也懒得搭理他,仔细的检查女人的身体,甚至将女人的衣服拖了,检查是否有伤口。
折腾了半晌,才道:
“她受了内伤,是被极强的内力震伤所致。
奇怪的是,在她的心口,有一处细细的血迹,就像是被人用绣花针戳了一下。
不过,应该不深,没有伤到心脏。
我猜测,出手的人是她极为熟悉的人,正面袭杀,但不知为何,失手了。”
“绣花针?”
林平之心头一跳。
这可是葵花宝典的配套武器。
正常练辟邪剑谱的人,时间长了,性格异变,也会爱上绣花针。
林平之其实早就想搞一套黑血神针一般的暗器,以他的出手速度与轻功,靠近敌人,一把黑血神针怼脸丢出去。
甭管他什么武林高手,内功深厚,照样会死翘翘。
可惜,曲洋那个老顽固,手法是教他了,黑血神针是一根也不给。
“很可能是辟邪剑法的手法,难不成是岳不群杀的?”
这里是华山,而救人的是风清扬。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两人也只是猜测,曲非烟为女人推宫过血,折腾了一宿。
朝阳升起的时候,女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大哥,人醒了,你找的水呢?”
曲非烟伸手,接了个空。
“来了来了!”
林平之也是手忙脚乱。
端着一截木头削成的杯子,里面装着一点点泉水。
“这么一点,够什么用?
除了练功,什么也做不好。”
曲非烟生气,将清水顺着女人的嘴角,一点灌下。
如此这般,林平之跑了五趟河边,才终于歇了歇脚。
“是你们救了我,多谢。”
女人清醒之后,先是沉默,似乎在努力回忆。
最后道了一声谢,便又沉默了下来。
“她是什么人,问了没有?”
林平之凑近,问曲非烟。
曲非烟尴尬的瞪了他一眼。
女人闻言,抬起头来,
“在下华山宁中则,还未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宁中则,岳不群的老婆,令狐冲的师娘,她怎么会半夜挂在树杈上?
林平之心头掀起滔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