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实验体

一场异变突如其来地席卷了整个安南郡，无数人脸色苍白如纸，高热、乏力、头痛、咳嗽、全身肌肉酸痛，甚至死去。

就仿佛整个安南郡都被神明施下了诅咒一般。

……

医馆。

李凡将一碗泡了板蓝根的热水送到姚叔皋面前。

“你这就是普通的流行感冒，喝下这碗药就好了。”

是的，姚叔皋感冒了，流感，这个放在后世简直就是小病的代名词，在这个年代却是足以致命的。

李凡也没想到一场雪下来，在外面玩雪的苏川药没什么事，反倒是躲在医馆里不出来的姚叔皋感冒了。

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身体抗性和免疫力可能跟后世有什么区别，李凡没用西药，而是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板蓝根来给姚叔皋服用。

姚叔皋看了眼苏川药，在苏川药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后，才放心的喝下了板蓝根。

……

“李医生！外面的人都出现了姚丫头身上的症状！几乎整个安南郡的人都有！”

王光典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早在姚叔皋身上出现流感症状的时候，李凡便让王光典去查探安南郡其他人了。

结果不出所料。

流感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个人身体素质、免疫力都普遍低下的环境下简直无解，整个安南郡的人都被传染了。

李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种大范围的流感必然会伴随着无数人死去。

尤其是在自己不知道那些速效感冒药能不能在这个年代的人身上用的情况下。

“李医生……是有什么为难的吗？”

刚喝完药的姚叔皋状态好了一些。

自从被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子咬破皮肤后，姚叔皋便感觉到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在吞噬着自己的血肉，让自己变得虚弱不堪，在服下李医生给自己的这碗汤药后才感觉好了许多。

姚叔皋不知道那碗汤药是不是什么古怪的触手胡须制成的，但苏川药对自己点头了，那就能喝。

姚叔皋相信苏川药，一如苏川药相信自己。

“我在想外面那些人身上的病。”

李凡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我给你开的药是一种固本培元的药，这种药对付流感虽然有效，但见效太慢了。

流感是一种病毒引起的疾病，如今全城的人都感冒了，用这种药恐怕来不及，我这里是有一些可以快速见效的药可以针对性地杀死那些病毒，但不知道你们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所以我在想从哪里找个实验体过来实验一下……”

‘病毒？小苏看到的那些小虫子是这个名字么？’

姚叔皋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李凡：“李医生……为什么会在乎这些普通人的生死呢？”

这是姚叔皋由来已久的疑问。

在姚叔皋看来，李凡这样的存在要么就该像白莲教的无生老母一样聚拢信徒、收集信仰，要么就该像那些隐世的神明一样，淡漠世间生灵的生死，为什么要在这闹市里开一间医馆呢？

入世了，却又不贪图凡人们的香火信仰。

“普通人？”李凡默念了一声，感慨道：“谁又不是普通人呢……走夫贩卒、达官显贵、王侯将相、乃至皇宫里的那位，千百年后不都是一捧黄土么，放眼整个历史长河，也不过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罢了。”

“所以，在李医生的眼里，所有人都是这么渺小么？”

姚叔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明白嘉靖帝为什么敢把自己释放了。

医馆一方的立场是某种超然的中立，所有人在李凡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渺小。自己背后的势力拉拢不了李凡，甚至如果贸然接触医馆，可能还会引起某种糟糕的后果。

但不管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对嘉靖帝来说都不算吃亏。

姚叔皋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地牢里嘉靖帝转身离去的背影仿佛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无情的嘲笑着自己。

明知道这些人的计划是什么，可自己却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己背后的势力依旧会联系自己，医馆的主人也必然会和他们接触。

自己就像夹在两片巨浪中的孤舟，随着浪起浪落，身不由己。

犹豫了好一会儿，姚叔皋突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李凡。

“李医生刚才说的那个实验体，是需要得了那个什么流感的人吗？我……我可以吗？”

姚叔皋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被当做棋子一样挪来挪去的感觉！

姚叔皋想要挣脱这种束缚，挣脱这种该死的、像是宿命一样的束缚！

这需要力量。

很大的力量。

需要一个可以掀翻这片浪、甚至翻倒这片海的力量！

这股力量，医馆可以给。

那个到处闲逛、胡子拉碴的老头子是一团蠕动的鼻涕虫神明；那个闷葫芦一样的秃顶和尚是释家的金身神明；就连小苏这样的普通人，甚至都能掌控雷电，惊退皇宫里的那条蒲牢！

这些，都是医馆主人的功劳！

姚叔皋想要挣开这些束缚，亲眼去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被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颐指气指，随意的摆弄！

“你？”

李凡诧异地看了看姚叔皋。

这个女孩儿眼里闪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执着。

“这很危险，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这些都是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愿意做这个实验体吗？”

“我想留在李医生这里，我想摆脱他们的束缚，不想回去，他们会找到我的！”

姚叔皋哀求地望着李凡。

看着姚叔皋眼神里的恐惧，李凡似乎有些明白了。

姚叔皋和苏川药不同。

姚叔皋应该是有家人的，而且姚叔皋应该就是被家里人卖给了郑至做丫鬟，所以对家人的印象极其不好，如今总算恢复了自由身，甚至连家都不想回了。

而姚叔皋想做这个实验体的原因，应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表明她不是个没用的人，希望自己收留她。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呐……’李凡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你是小药的姐姐，就算不做这个实验体我也会收留你的，医馆养的闲人也不只是你一个……”

“我希望李医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留下我！”

不等李凡说完，姚叔皋便眼神定定地望着李凡。

‘真是个执拗的性子呐……’

李凡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有什么不适的你及时跟我说，有我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