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保证我经历过孤独,但始终觉得孤独找过我。仿佛世界上只关着我一人,它施下酷刑活生生地在我身上扒了层皮。
我在临安生活过些日子,细想着有那么两三年。这不算短,兴许十年后我仍会记得。
来到这儿的外乡人都在感慨一方水土一方天色,何以见得?连我这毛头小子也不例外。只是一边挨着大学一边碍于寝室与合租的套房,反倒是发现的晚了。这不禁让我认为好似适合生活的地方都会捂住视听。
原先约好一齐来临安工作的朋友们因种种缘由不得不欢散讫,只剩下我跟潘赴了旧约,不过后来他也离开了。
想起那天他敲醒了快要睁眼的我匆匆地道了别。硬挺的脖颈直到他关上房门后就不再用力。片刻后,沉重的行李箱在门外滚动了起来,是清脆的锁门声把它带走的。
至此,往后的几天里我十分嚣张,因为这三室一厅的套房里就只会留我一人。
记得是在七月中旬,那会儿天气挺热,常寻思着这雨什么时候下到我头上来,解个暑。毕竟闲来无事,我躺在床上开始堆揉起半年前零散的记忆碎片。良久,我蓦地想起同潘走在农林大道上的情景,如此想过后发现还有个约,是去玩水。
本以为能畅心的活上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沙漏早就开始计时,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是失眠找上门。折磨了我半个多月,有时彻夜辗转不眠,有时只睡一二个钟头就醒,也不能想着再睡回去。
只是某天的偶然,在小床上翻着身调整睡姿的我恍然觉察到原来已经早早地陷进了孤独。身体越来越差,这样的日子每过一天,心里想着解脱的念头就要加深一层。
我因此抓疯。就在试想着如何做出离别的时候,临安下雨了。就在那些不顾死活的日子里,好巧不巧。
在小区的三十一楼,3102室。我伫立在阳台与客厅分界的隔门槛上。彼时的天空压着一层乌白,雨水在天边狂泻不止,它们肆无忌惮的冲刷着整座城市,不放过一丝一毫。
面对如此浩景,我动身迎接,任凭它们洗去刷在我身上的污秽。
在那以后,它们的每一场表演我都会去看,也庆幸它们都准备了不一样的节目,可是担心我会吃腻。
搬个小凳,自然地倚靠在阳台的玻璃移门上,我又开始回忆起过去这年发生的一切。从开始的五人到中间的两人再到最后的只剩我一人,慢慢的我也经历了物质生活层面上的孤独。虽说也蹦出来过一两个好友,可都没有过什么实质上的改善。
于是,我做出决定。试着去跟孤独相处,想办法挖到它带给我的好。
时间来到六点三十分,我在闷热的傍晚淋过浴,接着穿上洗晒好的衣裤鞋袜,打算前往离套房不远的望湖公园。
感觉确实不同以前。就我一人坐的木椅,擦身路人的言行举止,与人交流时的心态和自信。知道他们的来因,了解他们的生活。
我并不想着融入他们,只是觉得有趣。小区附近有个名叫邻睦超市,我在那儿主动搭话了一位看年纪只有初一模样的男孩,几番交谈过后,他领着我来到了台球房。那里有他的朋友们,他们热情友善,多次邀请我一齐打球,只不过都被我婉拒。
临安的水果味道也跟先前不一样了,变得清新。记得是在往后的某个晚上的八点左右,我逛完公园开始朝着河对岸的住宅区走,马路边上停着辆支着水果棚的拉货车,电灯泡柔和的暖光下有几只隐翅虫在兴奋的飞着,我简单的询问了苹果的价格,擅作主张的买了些,便径返家中。而后,我本着对身体有好处的决心咬了下去。
时间被我用到了十月份,套房租期已到,我顺应买上了回家的车票。沉重的行李箱再次滚动了起来,在地铁到站八百里的播报,在人潮拥挤的杭州东,在乘客对号入座的高铁G1674号列车,我找到了悄然离去的孤独。
后来有一天,我转身去问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它告诉我说:“你多了个自己,我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没错,是我叫它一起回来的,记得是10排F座正好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