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八哥怀疑老四的伤是假的?”允禟拧眉问道,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胤禩缓缓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这两天我寻了好几位京中有名的大夫,想带进宫去给他诊治,都被老十三给挡了回来,说是连御医都没法治,其他大夫看了也白看。”
“我说八哥你也真是,他死了不是正好,做什么还寻大夫给他看。”允䄉皱着两条大浓眉,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允禟挑一挑眉道:“你懂什么,八哥这是探虚实,太医不是我们的人,他们说的话未必能相信,不过八哥,这次会否是你想多了,从灯台出事到老四受伤,就那么点点时间,又有那么多人看着,老四怎么可能耍花样。”
“希望是这样。”允禩沉沉点头,不晓得为什么,这几日心里总觉得不是特别踏实,“老九,诸王公大臣间你要加紧联系,争取尽量将他们拉到我们这边,越多越好,尤其是隆科多。”
“此事我会留心。”允禟答应一声,又有些无奈地道:“不过像张廷玉这种老四的死忠派就没办法了。”
“随他们去,凭他们几人也成不了事。”允禩抬眼望着逐渐发黑的天空沉沉道:“还有就是丰台大营与锐健营等京中布防军力,上次咱们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手中没有足够的兵力,老十四又远在西北,远水解不了近渴,同样的亏可不能再吃第二次了。隆科多手里的步军衙门是一个好助力,但这人与我们不是一块铁板上,别看他现在有意示好,在形势明朗并且占据上风之前,他怕是绝对不会赌上身家性命来帮我们的。”
“丰台大营一直被老十三那伙人捏得死死的,咱们没法动,倒是锐健营、前锋营、火器营那边可以想想办法,他们有几个是当初老十四带出来的,这些年与咱们也不曾断了往来。”这样说着,允禟忽地露出一丝狞笑,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犹为阴森,“八哥,隆科多这么好的助力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再说当年,他害得咱们没了皇位,现在助咱们再夺回,也是应该的事。”
允禩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着允禩,他知道这个九弟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将隆科多拉上船的主意,允䄉也是一脸好奇地等允禩说下去。
“隆科多有一名爱妾,名叫四儿,当初四儿乃是隆科多岳父的侍妾,却被隆科多强夺了过来,随后隆科多妻死,据言,其死于非命,且惨状犹若人彘。隆科多对四儿宠幸痴迷,使得四儿跋扈专横,行事肆无忌惮,逼死隆科多不少姬妾不说,还十分贪心,对于送上门的银钱从来不拒,甚至公然索要贿赂。八哥,你说这样一个人,要找她的罪证会很困难吗?”
“你的意思是从这个四儿身上着手,逼隆科多就犯?”允禩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允禟话中隐含的意思。四儿之所以一直安然无事,是因为有隆科多护着,有他当朝一品大员的身份压着,没人敢与之做对。
“不错,只要她出事,以隆科多对她的痴迷劲,一定会任由我们摆布,可以说,拿捏住了四儿,就等于拿捏住了隆科多的命门。”
“有这么邪乎吗,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允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在他想来,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名姬妾而做到这个地步。
“一样米养百样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隆科多对这个四儿的痴迷我也听说过一些。老九,那这件就交给你去办,我与老十底下的人,任由你差遣,务必要将他绑到咱们的船上来。至于我,设法去与十四弟联系,还有太后那边……”眼中精光一闪,徐徐道:“若能得到太后支持,老四一死,十四弟继位的事就十拿九稳。”
允禩虽然很想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出身容易遭人诟病,会有许多人不服,但是允禵不同,他与皇上乃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继位理所当然。至于那些个皇子,呵,弘时不过是中庸之才,弘晟、弘历、弘昼几个尚且年幼,根本成不了大事。
“不过,你们还得小心一个人。”在沉寂了一会儿,允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允䄉问道:“八哥可是说年羹尧?”
不等允禩说话,允禟已是笑着打趣道:“哟,老十,不错啊,这次脑筋快得真快,竟然想到年羹尧。”
允䄉牛眼一瞪道:“九哥,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满朝文武众多,但能够让八哥忌惮的也就手握西北兵权的年羹尧一个,八哥你说是不是?”
“不错,京中之事好安排,京外之事却难说了,所以年羹尧是我最担心的一个变数。”允禩顿了一下又道:“如今罗布藏丹津反叛,他正与之交战,若此战败了尚且好说,若胜了,他到时候挥师回京,而我们又根基未稳,怕是很难应付。”
“怕什么,他敢来,我就把他打回去,不就一个包衣奴才吗,还反了天了。”允䄉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两年要不是允禩压着,他早就与胤禛处处对着干了,哪还会这么太平。
“年羹尧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里的大军。”允禩露出凝重之色,既要成大事,那么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到,一点小疏漏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允禟倒是没这么担心,凉声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段时间年羹尧在前面打仗,各地的粮草物资源源不绝往西北送,一旦粮草中断,他这仗也就不用打了。所以我说,只要我们能控制粮草就不用担心年羹尧作乱,何况我不认为年羹尧对老四有多忠心,比之张廷玉、李卫一流,更是远远不及。”
允禟的这番分析,令允禩心情一舒,这些他未必想不到,只是太过在意,所以有些事反而不如他人看得更清,当下展颜道:“老九说的不错,倒是我过于忧心了,不过此战还是宜败不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