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骗

午后,贝克村。

薇尔猛地推开大门,门板与墙相撞,发出“昸”的一声闷响。

“轻一点,咱家可没钱修门。”维克托将桌上的一个东西轻轻拿下,说道。

“啊,对不起,额么么,不是,老爸,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一圈没找到,我回来你不在家,我又出去找了一圈。”薇尔气喘吁吁地说道。

“那,辛苦了,我有点事……抱歉啊。”

“呣,什么事这么忙啊。啊,对了,艾克先生……”

维克托轻叹一声:“从早上到现在,他就没回来过了。”

“那他……”

“他用几句话撇清了他和我们甚至是与全村人的所有关系,将全部的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维克他如实说道。

“啊,看来老爸的听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艾克先生说的声音那么小,老爸你也听清了,好厉害。”薇尔显得十分敬佩的样子。

“……还行吧,”维克托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估计现在在村南边的那栋破屋子里吧。”

“是吗,那艾克先生不会有事吧。”薇尔显得有些担心。

维克托看了一眼薇尔,说道:“我告诉他要赶紧走了,他也说在那里等一下就走了。”

“啊?那让他为什么不在我们家里准备一下再走。”薇尔天真的问道。

而维克托则是轻笑一声:“他特意跟我们撇清关系,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哦,也是哦。”薇尔恍然大悟道。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喏,”维克托指了指桌上袋子包好的东西,和一个竹子做的水壶,接着说道,“水和吃的,你去拿给他吧,他估计还没吃午饭。”

“嗯,好的。”薇尔拿起桌子上的东西,说了一声“我走了后”就出门了。

在薇尔走后,维克托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呼了口气,一副很无奈但又不得不去做的样子,而他的另一个手里,静静的躺着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村子的南边偏僻的角落的荒废的房子原来是谁的,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荒废的,村子里也没人能说个所以然来。

这房子屋顶破损比较严重,但墙壁还算是比较牢固的,而整个屋子有些脏乱,不过好在并没有动物或者人把这里当成公共厕所,伊尔没花多长时间就打理的像是勉强能过夜的样子了。

伊尔将屋外的火堆踩灭,此时地面上一缕黑色的东西,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向伊尔这边“游来”,最后融入了他的影子中。

伊尔抓了抓自己略长的刘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踢了一下地面的灰烬,然后回到房子里,往自己用树枝与树叶做成的“床”上一躺,闭上双眼,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艾克先生,艾克先生。”刚躺下不久,外面就传来了薇尔小小地呼喊声。

伊尔起身,在门口探出头,向薇尔挥挥手,示意她进来。

“艾克先生,可算找到你了,避开所有人好难。”薇尔呼了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有事吗?”伊尔淡淡地问道。

“哦,对对对,这个,我爸让我给你带的午餐。”说着薇尔将手里东西递给伊尔。

“谢谢。”伊尔接过后就打开了那小包裹,里面是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和一点咸菜。

而伊尔也没多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就让这两个馒头加咸菜给吃完了,顺便还将竹筒中的水一饮而尽,哪顾得上什么高冷男性的标签,活脱脱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看来,艾克先生真的很饿了啊。”薇尔在一边笑着说。

“嗯。”伊尔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显得很随意的敷衍了一声。

“那就好……”薇尔顿了一下,看她的表情,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艾克先生,那你也不要再久待了,赶紧离开村子吧,不然……”

还没等薇尔说完,伊尔就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艾克先生,艾克先生!你怎么了。”薇尔蹲在伊尔旁边,显得手足无措。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以及……

“看啊,我们真挚的信徒抓住了可怕的外来者。”

听到那声音后,薇尔顿时感觉血液都凝固了,她缓缓地回头,神父正微笑着站在门口,而他身后还跟着查理,和他的两个跟班。

薇尔颤抖着站起来,并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声音发颤着说道:“神父……大人,你怎么……”

而神父则是笑笑,走到薇尔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提高声调说道:“孩子你做得很好,你用了你那高超的演技而让这可恶的外乡人放松了警惕,让他将惩治恶人的毒药伴着圣水一饮而尽。”

薇尔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我没有,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神父又拍了下对方的肩膀,然后转身对跟他过来的三人说道:“看啊,多么敬业的孩子啊,就算是恶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还是在坚持着自己的任务。做着完美的演出!”

“我没有啊,我没……”霎时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门外,“我老爸他,在午餐里下了药……”

神父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伊尔,而伊尔并没失去意识,他微皱双眉盯着高高在上的神父。

神父接着说道:“那药如果‘恶人’服下,就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以及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是意识会保持清醒,一直的,最起码一天的时间是这样的,而他身体里的‘恶’化为痛苦,惩戒这个人,同时他所受到的痛苦也会翻倍。”

言罢一直在门口的查理从门口走进来,向伊尔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而伊尔露出了明显的痛苦的神色。

“哼!早上的时候你不是很威风吗!啊,把我打成那样,你认为你是谁啊!可恶!可恶!……”查理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停的向伊尔腹部踹去,而伊尔只是紧锁眉头,一声不吭。

神父上前制止了查理,说道:“好了,查理,我的孩子,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呢,我们有时间好好惩治污染神圣教会的罪人。”说着神父看向薇尔,而心灵遭受着极大冲击的薇尔还是呆呆地杵在原地。

而查理在停脚后,就招呼后面的人将伊尔绑起来,而他们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有着众多尖刺的刺铁丝,铁丝上锈迹斑斑的,还能看到点点血迹。

而薇尔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要阻止这一切,但离她比较近的手拿铁丝的教徒则是挡在了她面前,并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个眼神和早上伊尔看她的眼神所传达的信息是一样的——不要多管闲事。

薇尔则是向后踉跄两步,双手捂着自己的嘴,闭上双眼,不忍看到那残忍的景象。

铁刺刺破了伊尔的衣服,扎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从躯干到脚踝,以及手腕都缠有铁丝,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疼痛难忍,但在被捆绑的过程中,伊尔除了眉头紧锁、满头大汗外,并没有发出过一声喊叫,这也让负责捆他的那两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之前他们遇到都是缠了一圈后就在那里哭爹喊娘,放声尖叫的,更有因为忍受不了痛苦,用尽力气咬舌自尽的,像伊尔这样的人,能忍受这被放大五倍的痛苦还能一声不吭地人,那可谓是闻所未闻。

而伊尔这样的行为让一边的查理很是不爽,他又偷偷的踹了伊尔两下,随后就让两人将伊尔拖走了,而神父和查理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神父临走时,回头看了薇尔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离开了。

刺眼的阳光,穿过村子南边的小屋破败的屋顶,洒在少女的抽泣声之上。

二十分钟后,薇尔家中。

维克托从屋外摇摇晃晃地回到室内,他瘫坐在椅子上,将手里那空的小玻璃瓶子收好,他在那里干等了一会儿后,门被突然的打开了,门与墙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回来了,”维克托叹了口气,“都说了不要那么用力开门,我们可没钱修……”

“你都干了什么!”门口薇尔红肿着双眼,气冲冲地对维克托喊道。

而维克托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做了我以为正确的事。”

而这也相当于承认了了,他确实在给伊尔送去的午餐里下药了。

“正确的事?艾克被他们给带走了。”

“带走……就带走吧,”维克托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带走了对我们都好。”

“老爸,你在说什么啊,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啊。”薇尔显得有些激动。

“是,他是救了你的命,但也带来了更多的问题,”维克托扶着自己的额头,接着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要是他遵守约定,就不会是这样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薇尔试探性地问道:“那,那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没有,只有这个方法才是最优解,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保护所有人……才能保护你……”

“一定有其他方法,一定有……”

“斯布薇尔!”维克托猛地一锤桌子,呵斥道:“你和那家伙也就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他救了你的命,是!但他也让我们陷入了危险之中!我是你爸爸,我只想保护你,他只是个陌生人,说不定名字都是现编的,知道吗。”

薇尔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在她的印象里,以前的父亲总是很爱笑的,而在她的母亲失踪后,父亲就没有再笑过了,而之后他染上了怪病,导致一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也使得他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但是,薇尔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因为……

“之前,之前不是也有外来者,他们之后也,离开了对吧,那不就是还有办法吗……”

面对薇尔的提问,维克托不由得视线下移,默不作声……

而维克托的沉默,让薇尔不由的将之前的种种相互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不是,不对,不是这样的,”薇尔喃喃道,求助似的看向维克托,“老爸,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

“……薇尔,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

“不要再说了!”薇尔晶莹的眼泪滑过脸颊,她心中正直高大父亲的形象完全崩塌了。

“薇尔……你听我说……我……”

“别说了!”薇尔看向维克托的眼神是那么陌生,没有了之前的敬重,爱戴与敬佩,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不解与厌恶。

最后,思绪如一团乱麻的薇尔转身冲出了家门。

“薇尔,薇尔!”维克托想要起身追赶,但他那条失去知觉的腿让起身过猛的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奋力爬起身,踉跄着跑到门口,扶着门框左右观望,而薇尔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

“啊!!!”在“愤恨”地影响下,维克托一拳招呼在了门框上,一下就给门框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在平抚过心情后,他看向拳头所在的位置,喃喃道:“这下不得不修了。”然后将目光移向一边,开口说道:“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而躲在一边墙后的查理这才缓缓现身,笑着说道:“看来,你和你的女儿有点不愉快啊。”

“你是来干嘛的?”维克托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反问道。

“像之前一样,神父让我过来回收一下瓶子……”

话音未落,维克托就掏出两样东西向对方扔去——那是一个瓶子和一个小袋子。

而在堪堪接住后,查理颠了两下那小袋子,之中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查理的笑意更浓了:“嗯,真懂事。”

而在打开袋子后,查理的表情随之一变:“就这么点。”

“我就这么多了,再多就拿不出来了。”维克托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说道。

“哼,你应该庆幸我现在心情不错。”查理晃动了两下手里的袋子,然后转身哼着难听的调调,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而维克托则是瘫坐在地上,望着太阳西倾的天空。

“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信了,你会怎么做呢,在这个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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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贝克村的一条路上。

“沐莎,还有多远啊。”矮人少女向一边的金发碧眼的精灵族少女提问道。

“怎么了,小老鼠,这才多远啊,我都用了御风咒了,你还觉得累吗?”

“臭精灵,你没办法好好说话是吧!”

“这就是我平时说话的语气啊。”

“你这家伙……”

而一边的白狐族的兽人少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那个,先不要吵了,先赶路吧,我,我有一点担心伊尔先生……”

“也是,温特说的对,还是先赶路吧。”

“哼,同意。”阿尔特姆附和道。

再又一次统一意见后,三人加快了向贝克村的前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