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赋与专长

艾瑞恩说的地方是一条河流,位于山林的西边。

河流的源头就在不远处,是一座瀑布,泉水飞流而下,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艾瑞恩在河边寻了一块空地,决定在此过夜。

希德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靠谱,离树林很近,晚上容易遭到来自林中的袭击,便道:“这里的安全性不够,还是换个地方吧。”

艾瑞恩浅浅一笑:“看我的。”

说着,她向前走了两步,口中念起一串长长的魔法咒文。奥术之光在前方汇集,形成一个类似旋涡的形状。而后,光影一缩一放,一座石头房屋就凭空出现在那里。

“我去!”希德又一次瞠目结舌。

那房子占地不算小,目测有七十多平米,整体呈长方形。房顶采用的是斜面设计,铺着青色波纹瓦,墙体是一体式的墙面,一看就不是人工修建的。

因为人工修建的房屋,墙面会有拼接的痕迹。

艾瑞恩将房门打开,站在门上笑着道:“欢迎来到艾瑞恩的小屋。”

小屋不大,但里面分割了好几个区域,有卧室、客厅、书房、储物间以及浴室,给人很紧凑的感觉。

客厅正中摆一张杏色的皮制沙发,一张漆成棕色的木制茶几,下面铺着浅黄色的羊毛绒地毯。沙发前方的墙上,有一座壁炉。炉旁摆着一张摇椅,希德不禁脑补出艾瑞恩坐在那里,轻轻摇着椅子看书的画面。

客厅右侧用木栏做了个隔断,过去就是书房。

书房区域很小,摆着一张书桌和椅子,侧边靠墙的位置是一张书柜,上面整齐地摆着五排书籍,目测每一排都不下十本。

见状,希德心里直呼:“太有钱了。”

这个世界的羊皮纸很贵,导致书籍的成本非常高,少则数十枚银星,多则一两枚金盾,甚至更高。

就在希德惊叹艾瑞恩的富有时,她从储物间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水桶。“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抓点鱼,一会我们烤着吃。”不等希德回答,她就出了房门。

主人离开了,希德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房里,也跟着出来了。

艾瑞恩站在河边,脱下鞋袜,将裤脚卷起,衣袖挽起,踏入清凉的河中,点亮一颗光球,让它升到水面三米的位置。淡白的光照亮了很大一片水域,甚至连河底都能看清。

不一会儿,艾瑞恩目光一动,指尖放出一道电光刺入水中。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条鼠尾鱼被抛了起来,她将水桶往前一递,鼠尾鱼便落入桶中,身子翻了过来。

“这是异世版的电鱼啊。”希德站在岸边忍俊不禁。可是,他意识到艾瑞恩在这里电鱼,自己什么都不做,貌似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道:“我到林中去弄点柴火。”

“不必了,储物间里有,你去拿就行了。”艾瑞恩头也不回地道,接着,再次施放电击,又抓到一条鼠尾鱼。

希德回到屋里,在储物间找到捆好的木柴。

它们被整齐地码成一堆,数量不少。木柴堆旁边就有一个铁架,是用来架在火堆上烤东西或煮东西的。看样子,艾瑞恩经常在外冒险,随时都准备着宿营的东西。

提了两捆木柴和火架,希德来到屋外时,艾瑞恩已经上了岸,水桶里有三条鼠尾鱼。

刮好鱼,二人点上营火,就坐在火边烤起鱼来。

闲着无事,希德想到艾瑞恩今天展现的施法手段,感慨道:“艾瑞恩,我经常见你在看与法术无关的书籍,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中级学徒,有什么诀窍吗?”

“哪有什么诀窍?”艾瑞恩一边照料着烤鱼一边道,“只不过我的天赋很厉害而已。”

“什么天赋?”希德脱口就问了出来。

艾瑞恩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希德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礼貌的问题,身为奥术师不应该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秘。他正想转移个话题,却听到艾瑞恩的答复:“博闻强记和法术二重奏。”

闻言,希德立即让龙芯查找关于这两个天赋的数据。所幸的是,还真就查到了。

博闻强记:能够快速记忆大量文字和图形内容,不会轻易忘记。

这个天赋看起来很普通,但仔细一想,其实相当厉害。

对奥术学徒来说,刻印和修正模型是很费时间的事。因为模型太复杂,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记忆,然后在识海中刻印。有时候刚刚记好,刻印到一半时,忽然某个地方忘了,或是记错了,结果就是大量时间浪费了。

拥有博闻强记天赋的人,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记住模型,在刻印的时候不会出现错误或是忘记的情况,这就节省了大量时间。就好像希德有龙芯帮助,刻印模型很轻松一样。

而法术二重奏则是个令人愤恨的天赋。

在施法能力中,有一个施法线的概念。每一条施法线可以让奥术师进行一种法术操作。比如,希德现在只有一条施法线,只能同时施放一个法术,在施放魔弹术的时候,绝对无法施放光亮术。

要想同时施放两个法术,就必须有两条施法线。

在克劳德的课堂上,老教员曾讲过,施法线是奥术师与法术之间的精神连线,与感知力有关。当感知达到15点时,就能拥有第二条施法线。

可是,艾瑞恩的感知并没有15点,她的施法线只有一条。但她能做到同时施法,就是因为“法术二重奏”这个天赋。拥有这个天赋,相当于她的大脑是双核的,拥有双倍施法线。

难怪艾瑞恩在回答时会有所犹豫,像这样的天赋实在是世所罕见,也是每个奥术师都想拥有的。如果别人知道她有,肯定都想把她捶死才甘心。

事实上,希德自己就很羡慕。

忽然,他心中一动,龙芯相当于自己的副脑,实际上自己也是双核啊。于是,暗中问龙芯:“能否与我同步施法?”

龙芯的回复让他很失望——不能!

因为施法时需要念动咒文,而龙芯无法念咒,也就无法施法。但是,龙芯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它从数据库中,检索到一个叫做“意念施法”的专长,拥有之后就能用意念进行施法。

那时,龙芯就能联通识海,进行施法操作。

得到这个结果,希德心里顿时畅快不少,又想起时光曾提过的“耳聪目明”专长,便问:“专长和天赋有什么区别?”

龙芯回复:“这个世界,有些生物天生就有特别的能力,被称为天赋。除了天赋外,生物可以通过后天锻炼,来掌握某些特别能力,被称为‘专长’。天赋和专长都是指特殊能力,区别仅在于一个是先天的,一个是后天的。”

希德又问:“怎么获得意念施法这个专长?”

龙芯回复:“数据库中没有相关资料。”

希德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既然有这个专长,将来想想办法就有可能得到,总比无法实现的好。

另一边,艾瑞恩将鼠尾鱼烤好了,将第一只递给希德,这时才发现他正神游天外。

“怎么在发呆?”艾瑞恩问。

“想到一些事情。”希德随口回答,接过她递过来的烤鱼,咬了一口。

这烤鱼没用调味料,除了鲜之外,谈不上多么美味。吃了几口后,他又问:“你有这么厉害的天赋,要是平时多花点时间,现在说不定是高级学徒了。”

“我也想呀,”艾瑞恩抿着鱼肉道,“但是,摩根让我不要进步太快。”

希德讶然问:“为什么?”

艾瑞恩放下手中的鱼,轻叹道:“最初的时候,我也和大家一起学习法术,还有一个好朋友。可就因为我有这样的天赋,很快就超越了所有人,她就不再和我玩耍了。

每次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不是在绘制卷轴,就是在练习法术。也许,和我在一起会让人感到很大的压力吧。所以,摩根就不再让我和大家一起学习了。”

希德万万没料到,艾瑞恩成天游手好闲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不让其他学徒感到绝望。

不过,仔细一想,其实院长的做法也是有道理的。

学院里的学徒,再怎么嫉妒艾瑞恩,都不可能对她怎么样。但是,外面的人就不好说了。要是哪天有个强者嫉妒她,想要把她抹杀了,恐怕连院长都保护不了她。

毕竟,这个世界上比院长强的还有不少。

想到这里,希德心中感叹,就连院长这样的强者都有害怕的东西,何况自己这个小角色?今后更不能放松自己,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

感叹过后,希德又问:“那你喜欢奥术吗?”

“还算喜欢吧。我很想到世界各地去看看,有强大的法术傍身才有安全保障。”艾瑞恩凝视着营火,火光印在她的脸上,印出一脸的憧憬。

希德很理解艾瑞恩的志向。龟岛虽大,但属于人类的地方只有临海城,以及周边的村落。可以说,这里是非常偏远的地方,文化也相当落后。当初自己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这,仅仅是因为龟岛学院收徒的条件低而已。否则,他肯定去其他更繁华的地方。

艾瑞恩将思维拉回现实,问:“你来自哪里呢,能说说你的家乡吗?”

“我的家乡在枫叶城,”希德回忆道,“那里是个比临海城还要年轻的城市,遍地都长着枫树。每到初冬季节,一眼望去,整个城市一片红色。可惜,她陷落了,联盟也没有收复她的打算。”

艾瑞恩唏嘘道:“真是可惜。但至少你对故乡还有印象,而我却……”

“你不是生长在临海城的吗?”

“当然不是,”艾瑞恩的神情变得低落,“我不是摩根的女儿,而是他的养女。我对幼时唯一的记忆,是我有个幸福的家庭,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

艾瑞恩凝视着火光,陷入回忆之中。

“我记得,我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个小村庄。爸爸每天会出门干活,妈妈在家陪着我。等爸爸回来的时候,会带回一些食材,妈妈会将它们做成美味的食物。

有空的时候,爸爸会陪我一起玩。我记得有一次,我坐在他的肩上,想摘树上的苹果,可是够不到。爸爸说,‘让我们飞吧’,我们就飞了起来。我摘到了苹果,好开心……

可是有一天,爸爸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一群坏人闯入我们的家,将我带走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摩根救了我。再后来,我就跟着他来到龟岛,成了他的养女。”

讲到这里,艾瑞恩抬起头,遥望夜空中的繁星,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我爸爸可能已经死了,我妈妈也不知是否还活着。所以我很想离开这里,去寻找他们。可是我又很怕,害怕一个都找不到。”

希德忽然发现,无论端庄娴淑也好,活泼调皮也好,都是艾瑞恩的伪装。她其实是个内心孤独,也害怕孤独的人。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鼓励道:“不要放弃希望。也许有一天,你会找到他们。你们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希德的话让艾瑞恩心里多了一份信心。

毕竟,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些鼓励。否则,她只会越想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