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商船惊变

黄昏,海面上波涛阵阵,不断拍打着坚硬的堤岸。

天色有些阴沉。

码头上,临海城的士兵严阵以待。

摩根站在最前方,神色肃穆地望着壮阔的海面。在他身后,是学院行动部的三位正式奥术师,以及城主杜勒斯。再后面则是希德、艾瑞恩和临海城的士兵。

希德瞭望着海面,思绪却在另一个维度。

昨晚发生的事,安东尼已经告诉他了。他和克劳德的接触不多,仅仅是去上过几次课。在他的印象里,那个老教员是个和蔼的长者,对每个学徒的问题都会用心解答。他到现在都难以相信,学院里的内鬼竟然是他。而背叛的原因却是无法进阶。

他没有接触过进阶的知识,但也知道,正式奥术师和学徒之间存在一条巨大的鸿沟,绝大多数人终生都跨不过去。就他自己而言,将来能否进阶也是未知之数。

所以克劳德的处境让他深有感触,也让他开始思考,龟岛能否成就自己的未来。如果不能,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

带着咸味的海风掠过海面,拂在脸上,有些腻腻的。

一只帆船出现在海平面上。

那艘船来了,载着邪神降临的容器,与赤血教的决战即将打响,胜负就维系在院长一人身上。

希德看了眼身边的艾瑞恩,她的表现很平静,但呼吸有些快,显然心里很担心。他心中涌出一股冲动,忽然握住艾瑞恩的手。

艾瑞恩受了一惊,手臂微微颤了一下。她没有拒绝,漂亮的脸蛋露出一抹娇羞。

前方,调度人员打着旗语,指挥来船靠港停泊。

摩根带着人走到停船的位置。

舷梯放下,长着络腮胡的大副下来,刚踏上码头,就被人围住了。“怎么回事?”大副扯着嗓门问,目光四下游移,想找到相熟的调度人员。

杜勒斯脸色一沉,喝道:“放肆,这位是龟岛的主人,临海伯爵阁下。”

大副一听,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搓着双手谄笑道:“啊,伯爵大人,不知小的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摩根问:“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凛冬城港口。”

“所有人不许下船,回到船上接受检查。”

“遵命,遵命。”大副点头哈腰,转身向后面的水手连连挥手,“回到船上,到甲板上列队。妈的,动作快点。没长眼睛吗?看好脚下。”

慌乱中,有水手滑倒了,大副一脚就踢上去。水手也顾不得受伤的膝盖,从舷梯爬上去。上了船,大副觉得这事应该通知下船长,侧头向一个水手低语了两句,那水手快步离去。恰在这时,一道湛蓝的闪光锁链出现在水手身上,将他捆缚起来。

“所有人都不许乱动,在甲板上站好。否则,死!”

杜勒斯大喝一声,吓得船上的水手战战兢兢,真就不敢乱动了。转头,他看到摩根要上船,连忙伸手挡住:“君上,船上情况不明,还是让我带人上去搜查吧。”

“留在码头,等待命令。”摩根推开杜勒斯的手,顺着舷梯而上。行动部的三个奥术师紧随其后。

“你们是什么船?”上船后,摩根随口问了一句,走向前头的甲板。大副跟在他身后,低着头道:“回禀阁下,我们是商货船。从凛冬城启航,载了香料、布匹、药材、矿石,以及几名乘客。”

摩根停步,目光在甲板上扫了一圈,强大的压迫感令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而这群人大部分是底层水手,不见船长和二副等人。

“你们的船长在哪?”

“在船长室里。”

摩根命令道:“去将所有人都叫到甲板来,包括那些乘客。”

大副不敢有违,应了声是,赶忙去各舱室叫人。

不一会儿,船舱里的人都被叫了出来,他们见其他人都规矩地站着,船下还有许多士兵,哪怕对现在的情况不理解,也没人敢出声问发生了什么,老实地和水手站到一起。

摩根放了一道侦测波,这些人身上都没有魔法灵光。接着,三位奥术师上前挨个询问,了解这些人的身份和来历。

船上共有七位乘客,其中五个是临海本地人,刚从外面归来。另有两个是从凛冬城来的行商,来这里兜售货物。每个人都有身份凭证,身份信息都没有问题。

命令这些人不许乱动后,摩根又让大副带他到货舱去看看。

货舱位于船体中下部,堆放着二十几口储物箱。侦测术只能侦测箱子表面,无法侦测到它内部的空间。因此,摩根让大副将所有箱子打开,对里面的货物进行严格筛查。

查了许久,这些货物也没有问题。

一个中年奥术师问道:“会不会不是这艘?”

“从时间来看,应该是它。”摩根转向大副问,“船上所有乘客都在甲板上吗?”

“都……在。”大副回答得吞吞吐吐,眼神也有些躲闪。摩根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知他心中有鬼,厉声道:“大胆,你竟敢欺骗于我!”眉头一轩,伯爵的威严展露无余。

大副吓得体若筛糠,战战惊惊回道:“回禀阁下,之前船上确实还有两位乘客,但他们今天突然失踪了。我不敢向阁下提起此事,是害怕阁下误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摩根皱起眉头:“你说,他们失踪了?”

“是的,”大副道,“半个漏时前,我还见过他们。但是,在快要进港时,我派人去通知他们,他们就不在船上了。这件事,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摩根一把抓起大副的手:“带我去他们的舱室。”

失踪的二人是一男和一女,他们当时住在一个舱室里。由于他们人不在里面,舱门并没有锁上,扭动把手一推就开了。

舱室很狭小,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被褥铺得很整齐。床头柜上摆着一只铁盅,里面盛着半盅水。摩根与三位奥术师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有一人上前拿起水盅。

忽然,炽热的火光自床头柜爆发出来,瞬间就将众人吞没。

码头上,静静停泊的船只忽然发生爆炸,冲击波掀起滔天巨浪,扑向岸边的人们。破碎的船板、断裂的肢体、和着鲜血的海水,哗啦啦地冲刷着码头的堤岸。

待浪涛平静,海面上飘浮着破烂的船板、残碎的尸体以及各种物件的残渣。鲜红的血将海水染成了污红。

眼见这一幕,艾瑞恩便想上前,希德死死将她拉住,用传讯术安抚着她的情绪。

码头上,杜勒斯浑然不顾负伤的身子,趴在地上痛哭疾呼:“君上,君上……”声音凄凉中带着一抹悲痛之色,闻之令人落泪。

一道人影落在杜勒斯身后,正是摩根。

在爆炸发生的时刻,他利用任意门将自己传送到空中,避过了这场爆炸。

不过,三位正式奥术师没了踪影。

杜勒斯显然不关心那三人,见到摩根安然无恙,不禁喜形于色:“君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起来吧,这样趴着成何体统?”摩根无力地迈出步子,却是蹒跚了不少。

忽然,一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从背心而入,从胸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