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崔家贵女,被人玷污后,夫君只宠爱与我八分像的通房。
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一剑杀了怀着身孕的通房,求我回来。
“陆赐,我嫌你脏啊。”
1.
“崔婉心,我爱的是雪娇,我想娶她。”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口口声声地告诉我,他爱上了他的通房。
曾经鲜衣怒马的小将军,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啊。
我压下心头苦涩,艰难开口“你爱她又如何呢?伯父伯母是不会让你娶一个通房的。”
陆赐对我一向温柔,此时他满脸不耐烦,捏着鼻子和我商量
“我会娶你,条件是你要向父亲母亲提出,抬雪娇为平妻。”
我清河崔氏世代簪缨,身为崔氏嫡长女,陆赐要我自降身份和一个通房平起平坐。
他忘了自己曾经红着脸,向我许下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莫失莫忘莫相离。”
原来入耳入心的只有我一个。
“我崔婉心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雪娇做平妻不可以,侍妾,通房,外室,通通不可以。”
陆赐气急“崔婉心!你既容不下雪娇,那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他竟为了一个通房,不顾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不顾崔家陆家的体面,铁了心要退婚。
我忍住眼圈热意“好,我会与父亲提解除婚约的事。”
我遂了他的意,谁料他怒意更甚
“崔婉心,你不要后悔!”
往常回府时,陆赐都会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我的马车旁。
这次我们不欢而散,各自拂袖而去。
2.
回去的路上,我被人打晕掳走。
头昏脑胀地醒来,发现自己正不着寸缕,被一个意乱情迷的陌生男人压在身下!
我想要推开他,身体却绵软无力“滚开。”
男人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情不自禁地动作起来,俨然是被下了春药!
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清醒地看着自己坠入深渊。
一个大胡子大笑着走进这座破庙,粘稠的目光在我身上梭巡“陆赐这个王八羔子,不知道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被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哈哈哈。”
是元驹!他勾结逆党,被陆赐查处,全家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自此他对陆赐怀恨在心。
所以他要毁了我,可是,我本就要与陆赐解除婚约了。
两支流矢破空而来,将元驹牢牢钉在墙壁上。外面响起了兵刃相交的声音。
陆赐杀尽元驹一党时,侵犯我的男人已经被趁乱救走了。
元驹不要命地狞笑着“陆赐你赢了又怎样?你的女人早被人里里外外玩透了哈哈哈”
陆赐双目赤红,抽出短刃一刀刀削着他的皮肉“元驹!你敢碰她,你动谁不好,偏偏是婉心!”
我从未见过陆赐如此暴虐的一面,元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最后被陆赐一刀刺穿眼球。
陆赐手指颤抖地解下外袍,将我密不通风地包裹住,紧紧抱在怀里。
他翻来覆去地喃喃着一句话“婉心,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该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我痛苦地闭上眼,任凭眼泪流进颈窝。
3.
崔家大小姐失贞一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我与崔家成了所有人的谈资。
世人对女子这般苛刻,明明我才是最大受害者,却落得满身污名,无地自处。
托盘里是一条白绫与一纸婚书,这是父亲给我的选择。
世家大族最重名声,父亲一生刚正守节,我不愿父亲为难。
我给父亲磕了三个头,主动选了白绫“父亲,女儿不孝,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丑事,就让女儿自我了断吧。”
父亲背过身不看我,我兀自将脖颈套上白绫,脚下一蹬,顿时传来窒息之感。
父亲老泪纵横,挥剑斩断梁间的白绫,我跌落在地,大口喘着气。
“婉心,你是要了爹的命啊,好孩子,嫁到陆家吧,你与陆赐相交多年,他定不会亏待你。”
陆赐若愿意娶我,尚能保全些颜面。但我知道,他不愿。
“爹爹就算拼着这张老脸不要,倾尽尚书府之力,也要让你嫁到陆家。”
我紧紧抱住父亲“爹爹,你这又是何苦呢。陆赐另有所爱,我本就是想成全他们的。”
父亲说到做到,倾整个清河崔氏之力,向陆家施压。
4.
半月后,我还是嫁给了陆赐。
洞房花烛夜,陆赐带着一身酒气回房。我递给他一杯热茶,陆赐却不领情,挥手打翻。
淋漓的茶水打湿嫁衣,我心情不悦,自顾自用帕子吸走茶水。
“崔婉心,你不是答应与我退婚,怎么又费劲心机,急不可耐地嫁与我?”
父亲为我活命,以势压人,强迫陆赐娶我,本就是我们崔家理亏。
我不由得多了些容忍“我知道,这桩婚姻对你很不公平,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的。”
陆赐冷笑一声“崔婉心,我在前厅喝喜酒时,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么?”
“他们说,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追求多年,最后竟娶了个残花败柳!”
“早知今日,我何必终日与你发乎于情,止乎礼,我早该要了你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狠狠扇了陆赐一巴掌。
“陆赐,你吃醉酒胡言乱语些什么!”
陆赐将我打横抱起,毫不怜惜地丢在锦被之间。
繁复的嫁衣被陆赐一件件除下,仿佛又陷入被掳走时的噩梦,我剧烈挣扎起来,却被陆赐不费吹灰之力地压制。
“陆赐,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陆赐手上动作不停“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陆赐吻掉我的眼泪,在我的耳边说着恶毒的话“一个破鞋,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一夜折磨,一瓣指甲断裂在床边,我竟丝毫不觉。
我原本,对陆赐是有所期待的。
5.
陆赐指给我一个婢女。
“她叫雪娇,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万不可亏待她。”
新婚第二天,把得宠的通房放在妻子眼前恶心人,陆赐真干得出来。
往常的我,必会态度强硬地把雪娇送走。现在,我厌倦了。
“只要雪娇姑娘是个识大体守规矩的,我不会亏待她。”
陆赐冷哼“崔氏女,果然有容人之量。”
雪娇杏眼桃腮,眼尾一点红痣更添妩媚。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雪娇的长相竟肖我八分,连红痣的位置都一样。
我吩咐雪娇整理妆匣,她没心没肺地笑着答应“崔姐姐,包在我身上!”
接着蹦跳着去忙活了。
没过多久,便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和女子娇俏的惊呼声。
檀木妆匣重重磕在地上,里面的钗环珠翠落了满地。雪娇红着双眼,呆愣愣地捂着嘴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侍女初蕊心疼地捡起摔断的玉簪“大胆奴婢,竟敢蓄意摔掉小姐的妆匣!”
雪娇快哭出来了,绞着手指无辜地重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
檀木妆匣很有分量,装满钗环珠翠后更是难以撼动。谁要信了雪娇的“不小心”,才是真正的傻子。
“雪娇,你身为奴婢是来伺候人的,既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就不必来屋里伺候了。”
雪娇惶恐地跪下,膝行着够我的衣角“崔姐姐,是少爷舍不得雪娇干活,雪娇才生疏的,不要赶雪娇走!”
我看初蕊一眼,初蕊心领神会,一把扔开雪娇,骂道
“我呸,我家小姐的父亲是户部崔尚书,不是你这刁奴能攀附的,你当称我家小姐为夫人。你既干不了收拾妆匣的精细活,洒扫庭院的活总干得吧,还不快滚!”
雪娇从没被人如此侮辱过,平白生出一股骨气,愤愤离开,当真干起洒扫庭院的活计。
陆赐无论多忙,总会抽出时间与我对坐用饭,这是我们难得的心平气和的时光。
用晚饭时,身边的侍女给我夹一片苦瓜。我不爱吃苦瓜,初蕊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怎么是你?”
雪娇急急跪下,伸出磨得红肿的手“夫人,您就原谅奴婢,留奴婢在身边伺候吧。”
我还未发话,陆赐已经把雪娇扶起来,心疼地抚摸着她的掌心“雪娇,你受苦了,不必伺候崔婉心,坐下用饭。”
从没见过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奴婢是能和主子同桌用饭的。
“陆赐,这不合规矩。”
陆赐挑衅般揽过雪娇的腰,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给雪娇拿副碗筷来。”
身边的侍女只听我的话,我不点头,她们便没有动作。
陆赐使唤不动人,直接拿自己的筷子喂雪娇吃菜。
想到方才陆赐为我夹菜的筷子进入雪娇口中,我胃口全无。
站起身留下一句“慢用。”
晚间,初蕊端来一瓦罐百合猪肚汤“小姐,这是陆少爷派人送来的汤,他特地嘱咐您多喝一点。”
陆赐知道我最爱喝百合猪肚汤,可他又何尝不知道我眼中容不得沙子。
“初蕊,倒掉吧,我不要了。”最爱的汤和陆赐,都不要了。
6.
自此之后,我命人把陆赐的床铺挪到书房,与他分房而眠。
或许是陆赐警告过雪娇不要招惹我,雪娇在我身边变得谨小慎微,不敢太过造次。
本来日子就要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了,直到那天我出门为母亲添香祈福,回来时看到雪娇穿着我的衣服,头上插满了我的钗环。
我的衣服大都是大方素净的颜色,只这一件,是热烈的红色。
那年游园会,我身穿这件蜀锦红衣,把陆赐的眼都看直了,他折了一支桃花,轻轻插在我鬓边
“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依我看,桃花见了婉心,理当自惭形愧。”
“阿赐说笑了。”
一时之间,多少有情男女艳羡效仿,满京城尽是红衣桃花。
游园会后,父亲教训我“你与陆家那小子真真出尽了风头!虽然你们从小就有婚约,可你毕竟是闺阁女,成亲之前,还是保持距离吧。”
后来,我与陆赐保持着距离,也不再穿红衣,没想到今日被雪娇穿了。
我拍了几下掌,夸道“雪娇,红衣雪肤,果真娇俏。”
雪娇没料到被我当场撞见,匆匆跪下行礼,动作时头上的珠翠噼啪作响。
我从雪娇头上抽出一支招摇的簪子,丢在地上。
“可惜了,红衣配满头夸张的珠翠,俗不可耐。”
初蕊动手脱下雪娇的红衣,熟练道“窃取主子的东西,当发卖给人牙子!”
雪娇大喊“崔婉心,衣服是少爷让我穿的,我是少爷心尖尖上的人,你敢发卖我!”
陆赐让雪娇穿我的衣服,可真是好样的。
“初蕊,拿了她的身契,快些卖了吧。”
初蕊正要动手,被匆忙赶来的陆赐推倒在地。
陆赐把雪娇护在怀里,厉色道“崔婉心,雪娇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处置她。”
我冷笑“当家主母什么时候连发卖一个丫头的权力都没有了,那我便将陆家的账本对牌都还给你。”
陆家的账本原本是陆赐的堂嫂管,她干了不少中饱私囊,篡改账目的事。我接手的正是这样一个烂摊子,为平账目,动用了我不少私银。身为新妇,不好刚嫁过来就与堂嫂撕破脸,只能咽下这口气。
陆赐抱起雪娇就走“你既然不要,就让雪娇管家。”
“随你。”
陆赐走后,我吩咐初蕊“把雪娇碰过的首饰丢掉,那件衣服你也拿去烧了吧。”
初蕊犹豫不决“小姐,您不是最珍视这件红衣了么,要不奴婢给您洗洗。”
“烧掉。”
别人染指过的东西,我通通不要。
7.
辞了管家的差事,我难得清静,有时间在园子里莳花弄草,心情开阔了不少。
午间的日头太大,在园子里待久了浑身汗涔涔的,我唤初蕊陪我回房换身干净衣服。
走进房门,一股浑浊的气味充盈着屋子,我榻上的锦被皱巴巴地卷成一团。
母亲病重时一针一线细细绣着被面,她慈爱地看着我“娇娇儿,娘恐怕看不到你出嫁了,娘提前绣一幅鸳鸯戏水的被面,祝我的娇娇儿与未来夫婿百年好合。”
如今鸳鸯戏水的被面上染了污浊。
我忍着怒气,让初蕊和我一起将被面拆洗,抖开被子的时候,掉出一个赤豆色小肚兜。
我气极反笑,太荒唐了,夫婿和通房白日宣淫,滚在我的床上,弄脏了母亲给我绣的背面。
雪娇还留下个肚兜恶心我,竟有这样的世道。
初蕊把雪娇押来见我,我把她的肚兜丢在她的脸上,第一次骂人。
“贱婢!”
雪娇仰着脸瞪我“成婚前就被人破了身子,贱的人究竟是谁!”
“崔婉心,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陆夫人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我狠狠地甩了雪娇一巴掌,她白皙的小脸很快浮起红色指痕。
“你当我稀罕。”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的榻上行苟且之事,弄脏我母亲的东西,不惩治你,你真当陆府无法无天了!”
雪娇得了宠,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敢惩治我,少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账等他回来我自会与他清算。初蕊,看着她,让她在太阳下跪够三个时辰!”
初蕊学过一些武功,寻常女子的力气在她眼里简直微不足道。她把雪娇拖死猪般拖走。
雪娇被拖在地上,嘴巴仍然不干净,初蕊干脆卸掉了她的下巴。
初蕊早看不惯雪娇的嘴脸了,把她拖到园子里石径,重重按下。
看着雪娇留着涎水,在来往的众人面前,跪在日头下。
我把被面拆下来,用温水细细揉搓。只是绣被面的丝线金贵,再怎么小心,也恢复不了原本的样子了。
过了两个时辰,初蕊急匆匆地过来找我。
“小姐,我奉命看着那贱婢,谁知她没跪多久便脸色发白,方才直接晕了过去。我掀开她的眼皮查看,不是装的。”
我是讨厌雪娇,可我也不愿她在我手下出事。
“初蕊,不用让她跪了,你去找个大夫。”
我赶到园子时,下了衙门的陆赐已经到了。
他抱起晕倒的雪娇,脚步生风地往内室走,路过我时,眼神冰冷地令人发寒。
初蕊叫的大夫到了,大夫蹙着眉摸了摸雪娇的脉,顿时转忧为喜,拱着手祝贺。
“恭喜这位爷,您府上的夫人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您万不可使她再劳累了,今日就万分凶险,孩子差点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