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第二次开花时,时间已经来到伊耿历71AC年末。
城堡外一阵风吹过,洁白的梨花漫天飞舞,十几根木人桩和稻草人插在碧绿的草地上。
卧在躺椅上的雷妮亚优哉游哉微微摇晃着身体,旁边小茶几放着雷加为她调制的蜂蜜水和小糕点,她现在就爱这么在一旁悠闲地指导雷加驯龙和练武。
“高个子硬条,你这么做不对!”雷妮亚抓起一颗小烤饼对着雷加扔了过去。
雷加不再是她曾经最爱称呼的小硬条了,相比这里人雷加更晚进入青春期,此时15岁的雷加身高早已超过雷妮亚,身材却跟个木棍一样,吃下去的食物全部用来长了个头。
看到扔来的烤饼,雷加一歪头就轻松用嘴接住。
右手把特赛里恩抱紧夹在腰部,左手紧了紧头顶吸汗用的红色绑带,接着又握住了特赛里恩的细脖子,将它的头对准稻草人:“Dracarys!”
“嘎~”
蓝色的火焰喷出,雷加握着龙脖子的手不停地捏紧又松开,特赛里恩持续的火焰变成了断断续续,一团一团的蓝色火球呼呼呼地往外喷。
“哒哒哒哒!打死你个龟孙儿!”
一个稻草人燃起了大火,雷加抱着龙大喊大叫着跑开,接着去烧其他稻草人,一名五六岁的男孩也跟在后面一起大喊大叫。
男孩就是当年死去老兵和侍女所生的孩子,他穿着雷加小时候的衣服,已被雷加收为自己的侍从。贵族才会对私生子冠上特殊姓氏,平民本就没有,雷加为男孩取名为:佐罗。
没喷多久特赛里恩的火力就耗尽了,不停地张嘴喘气。雷加把它抛开,小龙扑腾了两下翅膀就平稳落地。
特赛里恩在幼龙期生长挺快,头尾有近三米长,身体细溜溜的,目前和雷加一样是只增长度不怎么长肉,体重才一百来斤,已经能够飞行。
雷加看起来瘦弱力气很大,抱起它能坚持一会儿,估计等到明年就真就抱不动了。
雷加朝雷妮亚走去,嘴里对它喊出命令:“Demās!(坐下)”
特赛里恩收起蓝色翅膀蹲坐在草地上,尾巴不停晃荡。
雷加又继续喊道:“Ipradagon parklon!(吃熟肉)”
特赛里恩抬起脑袋开始流口水,雷加从腰包里摸出一颗熟肉扔进了它嘴里。
“Sȳ rī,renīs。(干得好,摸头)”雷加使劲搓着特赛里恩的脑袋上的黄铜色鳞片。
雷妮亚坐起身,她对雷加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发出严厉的指责:“你不能在幼龙喷火时捏住它的喉咙!特赛里恩的牙齿已经长齐,必须要让它吃活食!”
雷加在腰包里掏一块熟肉扔到自己嘴里:“这不是我还要吃吗!”
“你晚上也不能把它带进卧室里睡,小龙必须住在有炭火的房间里。”雷妮亚站起来,用手拍了拍华丽的红裙。
“呵呵,我的卧室也有炭火。”雷加满脸讪笑,自己卧室里每天晚上热得受不了都躺窗台边去睡,日子真不好过。
雷妮亚双手叉在长裙腰间:“你懂驯龙还是我懂?我当年骑龙的时候你母亲都还没出生!”
“对对对。”雷妮亚亮出了老资格,雷加无力反驳有苦说不出。
雷妮亚只知道雷加可以骑别人的龙,是个特殊的坦格利安血脉,却不知道龙蛋是因为靠近烙印加上雷加的愤怒才被孵化,人和龙完全没有一丝精神连接,特赛里恩其实是条只亲近雷加的野龙。
龙的性格会逐渐接近它的骑士,一般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和牲畜,它们还能听懂简单的瓦雷亚语。如果不是长相不同也不会说话,很多成年巨龙的脾气感觉就像是一个人。
特赛里恩这货无法通过精神感受雷加的思想,一旦雷加没看好它就会暴露本性,到处跑去对着人和马嘶吼、喷火,野性难驯!雷加至今不敢喂它活食,只能如训狗那样用熟肉训练它,还怕它晚上去伤人每天都睡在一起。
按雷妮亚对野龙的描述,雷加结合曾经养狗的经验判断,从没吃过活食的特赛里恩应该不会有吃人和马的想法,它可能是感觉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要去驱赶他们。
ang~~~趴在塔楼垂着脑袋的梦火沉闷地叫了一声。
整座赫伦堡、周边森林和神眼湖都是梦火的领地,特赛里恩自己霸占的地盘仅限它能进去的城堡内部。梦火不会去和它争抢,特赛里恩体型还没它指甲大,梦火全当它是只烦人的苍蝇。
和梦火心有感应的雷妮亚回头看向梨树林,是教头罗伊斯·布莱伍德过来了,在他身后还有的几名手上还抱着包裹的兵士。
“尊敬的太后陛下,雷加,下午好,这些是从君临城送来的货物,大部分已经存放进了仓库。这几样是押送的骑士特别嘱托要交到你们手上的。”
包裹有大有小,雷妮亚兴高采烈地开始去拆。
罗伊斯二十出头,身材高大,披肩黑发长得还很帅,待人也是彬彬有礼。他目前并没有被受封骑士或爵士头衔,之所以能当上教头,是发出告示后只有他一个人来应征。
骑士被天父、战士、圣母和少女四神的祝福所环绕,男女发下七重婚誓,接受七次祝福,交换七次承诺后在七神教牧师的见证下婚姻才成立,近亲通婚和私生子都是背叛七神的产物,七神的光辉永远不会落到他们身上。
七神教徒对贝尔隆王子的婚姻和雷加拥有龙表示不满,有一些地区的主教甚至公开对雷加发出斥责,赫伦堡发出征召教头的告示后,哪怕雷妮亚贵为太后也没有骑士敢背负教会的骂名来,更别说还要教导呕吐彗星之一的雷加武艺。
罗伊斯·布莱伍德在那时候就来到了赫伦堡。当他见到雷妮亚和雷加时,指着自己胸前的家徽就表明了他能来应征的原因。
一群黑色的乌鸦围绕着一棵枯死的白色心树,心树也被称为鱼梁木,河间地的布莱伍德家族从来不信七神,信的是旧神。
七神教势大,为不受舆论牵扯,布莱伍德家族只让罗伊斯这位次子前来应征。人们只会记住第一忽略第二和第三,哪怕是让次子前来,布莱伍德也是河间地第一个表明立场支持王室决定的家族。
雷妮亚又从包裹里找到了东西:“还有一把小竖琴!”
“这是我自己买的,太后陛下。”罗伊斯站在旁边说道。
他从雷妮亚手中接过小竖琴,手指轻轻拨动,美妙的音乐就荡漾出来。
武艺,罗伊斯谈不上拔尖,只能说精通弓箭、剑术和马术,不过他是一位能自己创作民谣的出色歌手。雷妮亚另外支付了他一份钱,让他给雷加进行音乐深造。
大王叫我来巡山那几句歌词,贝尔隆学会后几乎每天都在唱,亚莉姗王后写信给雷妮亚,请她务必把雷加的音乐教好。
就在三人交谈分神的工夫,特赛里恩就坐不住了。
赫伦堡的三名厨子从神眼湖边回来了,正赶着一群鹅准备进城墙大门。
特赛里恩朝一群大白鹅飞奔了过去,对着鹅群不停地咆哮,可它体内的龙炎刚被雷加挥霍完了,把喉咙张到最大也只窜出来一点火星。
没了龙炎壮声势也从未捕猎过活物,好龙架也不住鹅多,特赛里恩它怂了,拖着尾巴跑了!
一群大白鹅追着比它们大几倍的龙,龙只顾着用两条后腿跑路,扑扇着蓝色翅膀都忘了怎么飞行,只用来保持平衡,还仰着脖子嘎嘎叫,后面的一群鹅也跟着嘎嘎叫。
雷妮亚看着小龙的怂样气急败坏朝雷加大吼:“看你把特赛里恩养成了什么样子!它还有个龙样吗!”
真按照雷妮亚教的驯龙方法那样做,特赛里恩捕食多了活物就会激发出野性,一旦自己哪天没在它身边,雷妮亚不行龙卫也不行,谁也看不住它,真不知道它会杀死多少人。
“我养龙养得怎么这么憋屈!”雷加心里也非常难受。
还有不到半年就是16岁成年了,去过的地方只有赫伦堡、红堡、龙石岛和旧镇修女院,连五根手指都凑不够,还都是被雷妮亚带着一起去的。
其他同龄男孩早已经去闯荡世界,自己却被保护在赫伦堡里,不能骑梦火,连匹马都没有。特赛里恩被压制野性,雷妮亚对自己也保护过了头。
雷加坐在草地上望着被鹅追的特赛里恩,这一人一龙都如同笼中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