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海底捞月（2）

熊莉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简誉翻了个白眼之后立刻将电话挂上，他意识到钱思邈劝说熊莉不要来勇士小队的计划或许不会成功，那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司离了。

而现在司离的力量对于勇士小队来说刚刚好——

会一点儿 S +的技能，但又不会很多。

正好能被他这个 A级压制。

简誉喜欢这种掌控感。

或许再往后就不好说了，但至少目前来说，司离还不会逃出他的射程，他能够控制住这个姑娘。

于是，他选择联络司离，只是这通电话打过去，并没有被接起来。

他接下来又打了两个，也没有回应，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男人回到沙发上，掀开裤腿，虽然皮肉已经长好，但里面的骨头、血管还是破碎的，充血的皮肤一块又一块，将他的腿撑成了鼓鼓囊囊的蜘蛛卵形状。

用针头挑破卵囊，把血挤出来，然后将人造血管、人造骨骼拼接好放进腿中，这些材料会立刻和周围的皮肤接触、生长而后融为一体，血就这样被止住，远远看上去，除了皮肤还是开裂的状态，但骨头和血管已经长好。

用纱布包扎好伤口，他最后一次联络司离，可后者还是没有回应。

此时的司离，在训练场坐了良久，发呆的样子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可实际上她是在拼命感受身体内力量的流动，想要将刚才的感觉重新捕捉到，激发 S +的力量。

但伴随着训练场中人逐渐减少，她毫无意识地跟着人群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出去时才发现——

她 S +力量的激发除了将自己逼到死角之外，那就是还需要一种危机感，一种被杀的绝望感。

之前在面对简誉、哥特、幻人还有瘟疫天使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可是在面对熊莉时，她却没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

因为熊莉只是来威胁她的，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司离需要用自己的命作为代价，和 S +这个恶魔交换力量。

游荡到了餐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饭的，总之当她坐在椅子上时，面前的触摸屏上发出了“滴滴滴”的响声，而后一碗可口的牛肉面就摆在了面前。

她闻了闻鲜美的肉汤，喝下去之后冰冷的身体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抬头看着四周，似乎只有在这种地方，第六大陆才会有一丝丝的烟火气息和活着的感觉。

食堂的面积很大，更准确地来说，是一栋单独的四层小楼，只是这里没有点菜和打饭的窗口，所有人只需要坐在两人一桌的椅子上，在触摸屏上点点画画，不一会儿饭就会运送过来。

桌面的电子屏从中间分开，饭碗缓缓升起，来拯救每一个饥饿的灵魂。

她不记得自己来到的是哪一层，只是这里好像特战兵并不多，更多的是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

就在司离想要寻找看看有没有熊莉母亲的身影时，她的对面来了一个女人，缓缓坐下之后女人先张口了：

“司离？你是玄武特遣队一分队的司离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面坐着的，正是熊莉的母亲。

近距离看这个上了年岁的女人，虽然不再年轻，但依旧风韵犹存，她的优雅和从容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司离的第一直觉让她认为这个女人来这里之前肯定是个艺术家，而在后面的谈话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是司离，您是？”

司离故意装作不认识，而女人这才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熊莉的母亲，你们是一个队的，不知道你们认识吗？”

司离点了点头：“熊莉是我们的副队长。”

“她……最近还好吗？在第六大陆不允许频繁和自己的家人联系，你能给我说说她的近况吗？”

熊莉母亲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晚风一样，似乎听她说话能够让人的心灵都得到慰藉，司离不知道自己母亲说话是什么声音，她完全不记得，但熊莉母亲的声音就让她有一种“母亲说话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副队长很好，她想要来勇士小队，你们很快就会团聚的。”

司离本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儿，能够让这个母亲的生活更有希望，可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句话刚说完，熊莉的母亲大惊失色，眼神立刻失去了聚焦，紧紧皱着眉头之后她缓缓摇了摇头：

“不，别，孩子，千万别让熊莉来这里，明白吗？”

“为什么？阿姨，你就不想见见自己的女儿吗？”

“我……我当然想，但不是也不能是这里。”

熊莉母亲的话说得讳莫如深，司离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什么，但熊莉母亲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后左右看看，在电子屏幕上点击了两下，伴随着升降台出来，她将碗放了上去，司离有模有样地学着，对面的女人张口了：

“跟我来，孩子。”

司离跟着她快步离开，两人从食堂走出，沿着一条林荫小道，远走周围的人就越少，很快面前出现了一道空气墙，司离知道他们这是逐渐在靠近克罗诺斯屏障，只不过，熊莉的母亲并没有带着她出去，而是一转弯来到了一个收容室。

两人进去之后，穿过金属制的狭长走廊，走廊两边的金属门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防弹玻璃做成的观察窗，司离的视线从上面飘过，看到了里面奇形怪状的东西。

“就是这里。”

熊莉的母亲站定，司离看着房门上写着“ B - 1 0 1”的房号，从观察窗看进去——

一条肉红色、像是巨虫一样的生物被困在注满了透明液体的巨型透明观察罐中，头部又大又肥硕，圆形的黑色深渊巨口中是一圈又一圈看不到底的牙齿。

“这是什么？”

司离愣了一下，她扭头看着熊莉的母亲，可此时女人的双眸中饱含泪水，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观察窗，手指描摹着那个怪物的形状，说话时都在不自觉地抽噎着：

“这是熊莉的父亲。他被 I B感染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熊莉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我不希望熊莉看到他这副模样，他肯定也希望自己在女儿心中，还是那个伟岸的父亲，而不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吧。”

瞳孔微颤，司离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停滞了，她感觉有些耳鸣，女人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听太清楚，过了半晌才缓缓张口：

“可是……熊莉也想见见您，见见她的妈妈啊。”

“我三天之后就要作为耗材，在这里死去，成为我丈夫的食物，熊莉来了恐怕只能看到一团血肉，不是吗？”

瞬间石化在原地，司离想要拉住女人的手顿在空中，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让丈夫吃掉自己的妻子。

这里难道不是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