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23 | 12.24

真的有人能在毁灭中站起来吗?那一定是很闪耀的光,一定是的!好想触碰啊,可是……我不敢,我怕污染了神圣的光啊,我怎么能够呢,这么自私的喜欢,这么可恨的隐瞒,还是不要让它出现在白天吧。

痛苦终将淹没头顶,窒息感越裹越紧,我无法发出声音。可是心里的小人在恐惧中失声:不要……不要让我直面它,不要!大怪物……不该出现在这里……回去!快回去啊!不要出现在这里,求你了,不要出现在这里,能不能让我好过一点,哪怕就这一下呢,我真的不……

我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爱一个人,野草蔓延无际,疯狂热烈地生长,挥洒大片大片的草籽,然后泥土的缝隙里又有了无数,新鲜的生命,酝酿下一个季节的盛大。

好像所有的平静下都有看不见的暗潮涌动。这景色,只是看着就能放下心来了,夏天也会下雪吗?是有什么怨屈吗……祷告吧,祈求吧,反正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哭诉的,只有雪,不管不顾地越下越大,在不知觉中已经把我覆灭,原来雪不是浪漫的化身吗?我真是过于天真,竟以为夏日的雪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来此人间,它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来了,我看它来这人间,以为它什么都知道呢,然后漫天鹅毛大雪纷飞,我跪在野地里,反省这诚心,究竟要多少才算真,夜半飘过野犬的吠声,只有漆黑和杂乱的白色刮过身前,竟然有些嘈杂呢……果然还是太乱了吗,果然纯净至极的雪也是假的吗……是我不该来此人间……是我,不是雪!人间留你啊,不留我的,真的。

尸体腐烂也会发臭呢,爱变质了也是如此吧。可是我没有防腐剂,也不愿意用福尔马林去埋葬永恒的爱意,假花永远是假的,即使我看见它那不败的美丽。

我死后,要埋在你身边,一起做月亮的影子。

只是不说话,单就看着彼此眼中的微光,好像在闪动……无法言说的情感吗?真是有趣呢,可是被蛊惑的人都无法离开,不能离开。葡萄酒的浑浊落在杯底,炸开,黑紫色的液体掺上了鲜红,然后那鲜红,不断涌出,浸染了衣袖……调酒师无法调出的颜色,落入尘土,印刻下一个诺言,残存片刻的生机。

茶凉了,饭冷了,我坐在桌前,静静地盯着桌面,什么也没想,感觉天花板的灯光有些明亮,眼睛干涩,房间……很安静。

我不饿,但还是吃了饭。

平安夜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晚上回来时,桌上有了糖果,彩色玻璃纸包起的糖放在桌上,旁边是一块巧克力,棕色的包装在灯光下泛着暗暗的光。

我坐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拿起书架旁边的书,看了一会儿。不知多久后,感觉外面下起了雨,于是我把书合上了,又盯着桌上的糖果和巧克力,伸手拿到眼前,然后把糖果放回桌上,拆开了巧克力,是棕色的一块,我一口吃了下去,苦的……但还不错。

我又看了会书,突然想起还有糖果,就把糖纸剥开,这包装,真好看的颜色,但是糖是半透明的,有根白色棒子穿着,于是我含着糖,开始打字。糖有点奇怪的甜味,嘴唇黏黏的。感觉含了好久,糖被咬碎,吃完了,可是没有巧克力好吃,糖……太腻了。

厚厚的书堆在桌的一角,就这么杂乱地堆着,昨天是这样,明天也会是这样,我知道的……所以今天平安夜。我看着手中的书,继续读着,好像书中的世界和现实有了微妙的重叠,也许我也是一本书的一部分……说不准呢?对吧。

晚上的所有时间都仿佛静止,我不再频繁地看向钟表,只是听着耳机里放着烟花的绽放声,像是远远传来的新年将至。我喜欢烟花,喜欢站在安静的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圈圈烟火,在天空嘭地散开,又无声消失。烟花声不停歇的夜晚,很平静,人总是多愁善感,却不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