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岁月,感觉清醒的时光不多,大多混混沌沌,得过且过。对于身边发生的许多事,经过的许多坎儿,甚至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淡忘。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活着。
相信有那么几个打不散、骂不走的挚友。人老了,更应该循规蹈矩,谨言慎行,无事不添乱,心态平活,没有必要跟任何人争高论低。
道理都懂,自以为有了佛性,世事洞明。可是总除不掉尘世的烦扰,有些事让你牵挂,有些人让你感动。
相信将来永远,2020年春节发生在中国的故事不会泯灭。这样的事件以前就有,以后还会出现。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全国,每个人都不可能置身度外,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无论你是什么流派,此刻都得绝对服从一个字眼,那就是“宅”。尽管人类无法解释某些自然现象,尽管有神论者说什么生命轮回,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去死,那扇连接外部世界的门被关起来了,大家都非常听话,画地为牢,在家里禁足,用无所作为来为国家做出贡献。
电视里每天不断变化的数字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死神就在门外徘徊!小区被封锁了,下楼丢垃圾成为一种冒险的行为,透过窗口鸟瞰外边的世界,感觉到地球在一瞬间停止了运转,一个新鲜的名词应运而生,暂停键!感谢手机,感谢电视,让宅居的你没有中断跟外部的联系,朋友们之间的问候,各种搞笑的段子,有时让你浮想联翩。最闹心的,就是那些正面的、负面的、煽情的、责难的、有理有据的、空穴来风的文字,一篇虚拟的临终遗言竟然能博得数万人打赏,佛心向善,在死亡面前谁还吝啬金钱!
该赞美的全部赞美,该表露的全部表露,我崇尚那些逆行者,总有人奋不顾身地拯救世界,他们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在瘟疫面前你没有退路,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瘟疫制服乃至消灭,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让人感动让人敬畏。
算了,窗外的事由窗外的人打理,还是关心宅居的自己。女儿买了大房子,专门装修了一间书屋,七十岁的你可以偏安一隅,用文字诠释剩余的生命,可能有点自不量力,你总想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印痕,尽管你的耕耘没有收获,你仍然渴望石头开花,这可能就叫做愚顽,人的本性使然,当谎言萎缩成真理时,所有的说教都显得苍白,只有一句话让你热泪盈眶,活着才是唯一。
人老了就是这样,容易走题。瘟疫打乱了正常的生活秩序,假如这个世界被瘟疫吞噬,所有的努力归零,你已经没有心思去篆刻什么属于自己的感悟,无聊时,便看孙子打游戏,两只小手飞快地运作,荧屏上的图像便不停地变幻,看不懂那些游戏规则,只是为孙子的神操作赞叹。现今的小孩子智商极高,根本不需要一学就会,基本上全是无师自通,那种悟性让你自愧弗如,这绝不是什么后生可畏,这些“后生”让你原形毕露,你算什么?在他们面前你只是一根朽木。
几年前认识一个外地的书友,那书友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常常夸赞他的儿子是什么“小树苗”,虽然没有见过母子俩,可是妈妈对孩子的溺爱溢于言表。这是人的共性,父母亲对孩子的付出不计成本。后来年轻妈妈为儿子升级,称呼儿子为“太子”。看似调侃,实际上包含一些无奈,能想象得来孩子在妈妈面前的专横。
猛然间一个字眼映入眼帘,神兽!可能这个名词已经存在很久,对我来说却非常新鲜。年轻的妈妈称呼儿子为“神兽”,让人咂摸出一些心酸。我家小孙子也才七岁,在家里表现出来的霸道让美国总统也甘拜下风,孙子想看电视了,大人绝对看不成,老奶奶的手机成了孙子的玩物,你不让他打游戏他就跟你哭闹,大多数时光总是孩子得胜。
其实不需要你操心,在现代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人类具备了极速的自我调节功能,不要倚老卖老,在现实面前你总是那么无能。也许孩子长大以后就好点,现在的孩子绝顶聪明。不要总说年轻人是垮掉的一代,垮掉的正是我们。
睡觉时忘记关窗子,醒来时头重脚轻,知道感冒了。在老家时经常感冒,感冒药常备床头。可是这次感冒来得不是时候,窗外瘟疫猖獗,十四亿国人禁足。首先发愁的是老婆,饱经岁月打磨的脸上写满了忧伤:该不是冠状肺炎?这个新鲜的名词由专家发明。
没事。你强打精神,所有的症状跟感冒相同。即使那样你也不能再跟家人在一起聚餐,非常自觉地关进书房内反省。有那么一个星期,头晕伴随着牙痛,睡觉时担心醒不来,醒来时又无所适从。老婆隔门缝给你把饭送进来,味同嚼蜡,吃饭没了胃口。无聊时便翻手机,给好友发信息:你可不敢光荣……
好友马上回击:挨炮子乌鸦嘴,你才光荣!咧嘴一笑,感觉轻松。这证明你还活着,活着就是万幸。沉寂了一年的《寡妇村》书友群空前活跃,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互致问候,非常时期的生命苍翠欲滴,彰显出非凡的灵性,不论天堂多么神圣,那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去处,最担心把你塞进火化炉,烧焦的肉体散发着恶臭。
渐渐地你发觉,远处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日渐增多,小区公园内的一棵杏树吐出了花蕾。全国瘟疫防控的形势让人欣慰,制度的优势彰显了国家强大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虽然小区还没有解封,看起来已经松懈了许多。颤颤栗栗来到小区门口,门卫非常友好地为你测量体温,36.2度,你有点欣喜若狂,不敢相信,这么说来感冒已经痊愈,你不需要疑似!
阳光暖暖地照着,谁也阻止不了春天的脚步,虽然所有的人都带着口罩,脚下的步履显得轻松。人类是一个创造的群体,无所事事反而难以承受,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大考,相信瘟疫过后人们都更加成熟,从逃生门里出来的人们会更加珍惜,珍惜阳光和空气,珍惜鲜活的生命,毕竟四千多人“光荣”了,痛定思痛,总结比庆祝更重要,有备无患,下一次瘟疫降临之时,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得更好?
也许是杞人忧天,老年性痴呆的先兆。在各种赞美铺天盖地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是跟大局格格不入?原因很简单,你非常热爱这个世界,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