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糜竺训弟,弟弟始终是弟弟

糜芳的眼神变得更阴沉了:“潘翥这竖子,竟也敢来生事?真以为是荆州治中的儿子,我就动不得他了?”

“潘濬莫不是以为,他的姨兄蒋公琰在西川受军师赏识,又得到主公器重,他就可以在荆州有恃无恐了吗?”

“主公让我来当这南郡太守,就是为了让潘濬这等荆州豪强俯首听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糜芳跟关羽的矛盾,由来已久。

若有机会,糜芳自然是想将关羽取而代之的,但荆州这些年形势复杂,还离不开关羽!

关羽同样也需要糜芳来坐镇南郡,避免再出现如郝普这样的地方郡守投降。

糜芳跟关羽虽然私底下矛盾不少,但彼此间也在克制,并未真正的撕破脸。

潘翥来拱火,性质就不同了。

糜芳和关羽本质上代表的是刘备的利益,再怎么争,对刘备而言都是左手倒右手;而潘濬潘翥代表的却是荆州本地士族豪强的利益,那是要从刘备的碗中抢饭吃的!

“子方兄,潘翥暗中拱火,势必会影响到跟蛮商的生意。”

“我以为,诸葛乔既然选择了将这事告诉我,就意味着诸葛乔不想跟子方兄为敌。”

“子方兄可私下配合诸葛乔查账,让诸葛乔在君侯面前有所交代,再趁机拉拢诸葛乔对付潘濬。”

“除掉了潘濬,这荆州的内政就全归子方兄管。”

“到那时,即便君侯知道了子方兄跟蛮商和楚商的生意,也只会睁着眼闭只眼。”

“荆州武事离不开君侯,文事同样离不开子方兄!”

士仁对蛮商的生意念念不忘,毕竟那可是“弓五百副,箭矢十万支,外加环首刀三百柄,皮甲五百副”的大生意!

糜芳低头,蹙眉沉吟。

相对于士仁那比较简单的头脑,糜芳的头脑就复杂多了。

刘备让糜芳当南郡太守,除却糜芳是跟了二十几年的老兄弟外,也有糜芳心思比常人缜密的原因在。

“得返回江陵城了。”

“潘濬潘翥这对父子,平日里我懒得理会,现在却想来我的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返回江陵城,有可能让兄长看穿我在江陵城的秘密,但以兄长的个性,更不会坐视我受潘濬潘翥父子的欺负。”

“真当兄长是个没脾气的吗?”

“或许,这还是个机会,一个尽掌荆州内政的机会!”

心中有了决定,糜芳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士将军,蛮商的生意不必担忧,我糜子方要做的生意,还没人能干涉。”

“你留在公安城,跟郝普和蛮商商议细节,切勿中了蛮商的诡计。”

“我们的目的只是求财,而不是让蛮商得了军械反过来制造祸端。”

“平叛的耗费,可远比蛮商给的这点利润多。”

糜芳是个十足的商人本性,行事都是逐利而为,贩卖军械也是为了求财。

可若是贩卖军械导致蛮人反叛,这筹措平叛军费的事也得由糜芳来解决。

那就等于是吃力不讨好了。

士仁也明白这个道理,信誓旦旦的许诺:“子方兄放心,区区蛮商,又能玩出什么诡计来?”

将蛮商的事交给士仁负责,糜芳遂带了几个随从连夜返回江陵城。

小憩了两个时辰,糜芳一大早就来驿馆寻糜竺。

“愚弟督巡南郡,未能抽得空闲迎接兄长,请兄长恕罪!”糜芳见到糜竺就是一个大礼。

自糜竺去西川后,糜芳跟糜竺也近五年没见过面了。

糜芳这看似充分的理由在糜竺眼中很是拙劣,但糜竺看破不点破,默认了糜芳的赔罪。

寒暄过后,糜竺邀糜芳入驿馆叙旧。

叙聊间,糜竺故意提及糜芳跟关羽不和的流言:“子方,我在西川时常有耳闻,说你跟君侯不和,不知是何缘故?”

糜芳内心惊诧,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委屈:“兄长明鉴啊!”

“我管文事,君侯管武事,文事和武事偶尔有不和睦的情况,这也是很正常的。”

“岂能因为我跟君侯偶尔发生些口角,就编排我和君侯不和的流言?”

“这必然是有贼人想要挑拨离间!”

“更何况,我和君侯都是跟了主公二十余年的兄弟,对主公向来忠心耿耿,又岂会因私而废公?”

糜芳一席话,说得是正义凛然。

什么不和?

这是诽谤!

糜竺暗暗松了一口气,相信了糜芳的说辞:“定是贼人挑拨离间,想让子方跟君侯彼此猜忌。这事,我会亲自向君侯解释的。”

“荆州重地,主公对子方和君侯又寄予厚望,断不可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让小人得逞。”

糜芳同样松了一口气,问道:“兄长远道而来,只住这驿馆,未免也太委屈了。我在江陵城新购了一处宅子,兄长可搬过去。”

问这话,糜芳其实是想试探糜竺是否要常驻江陵城。

若糜竺待的时间短,就会选择留在驿馆;若糜竺待的时间长,就会选择去糜芳的私宅。

然而。

糜芳的这点儿小心思是瞒不过糜竺的,糜竺依旧不点破:“子方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驿馆住起来更方便,我也不会在江陵城待太久,就不搬了。”

糜芳暗暗一喜。

只要糜竺待的时间不长,就断无可能觉察到江陵城的秘密。

想到诸葛乔的任务,糜竺又道:“子方,阿乔这次来江陵城,因为一些意外,令君侯颇为不喜。”

“我受军师委托,要让阿乔迎娶君侯的女儿,就不能让军师失望。”

“你,适当的配合下阿乔。”

糜竺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但糜芳已经听懂了意思。

不外乎诸葛乔查账只是关羽临时起意,想让诸葛乔知难而退。

“兄长放心,阿乔是小辈,我又岂会跟小辈一般见识。”糜芳满口答应,又道:“只是军师为何非得跟君侯联姻?我糜家也有待出嫁的女儿。”

“若能与军师联姻——”

话音未落,糜竺就打断了糜芳的想法:“子方,你要记住。我糜家的女儿,只跟主公一脉联姻。”

“若与军师联姻,亦或者与其余文武权贵联姻,势必会让糜家威势日重,这是取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