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像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她有些迟疑的看向蓝若。
“走嘛，拜拜又不要钱。”蓝若却好像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一样，拉起木槿就往财神爷那边走。
“我还是算了吧，总感觉没什么事。”木槿说着挤出一个微笑站在原地不挪窝，而蓝若也没硬拉她过去意思，见她不动就松开手抱着保温杯站在原地。
而在蓝若松手的上一秒，木槿脸上的微笑却突然僵住并慢慢消失了。
视线越过蓝若的窄肩，只见那座神龛中的神像大睁着双眼，彩绘的瞳子仿佛正看向这边。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蓝若看着她的脸咽了口口水，僵硬的笑了一下，头慢慢往后转“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那尊像…一直都长这样吗？”木槿迟疑的问道。
蓝若闻言转过头去仔细观察了会，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转过来诧异的看着她“那…不然呢？难道泥塑的像还会动不成？”
“我是说，他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木槿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尊塑像。
“…财神爷的眼睛，一般应该都长这样啊。”蓝若又转过去仔细打量着说道，半晌又转过来“你是觉得哪里不对？”
木槿摇摇头，缓缓移开目光“我应该是看错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或许是因为木槿问的问题，又或许是因为电压不稳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蓝若又靠回门上，抱着保温杯挤在木槿身侧。
“好吧…我们还是歇会再回去吧，那个学生上来估计会跟老徐吵起来吧，我最讨厌看别人吵架了，弄的人心烦意乱的。”
“都好。”木槿顿了顿“虽然——那个学生也不一定上的来，咱们楼下的保安都是被打点过的，拦得下来麻烦都有好处的。”
“说真的，这也就是我们一堆底层的穷比互相折磨罢了。老徐为了业绩诓那个穷学生租凶宅——现在人家找过来了，那房子你也知道，凶的厉害。不退租金押金的话那学生估计也没地方去，硬住两个月等退押金命在不在都不一定了…”蓝若说着抬头看天花板中央的白炽灯“但是那个学生又刚好是老徐的本月最后一个业绩，如果稳定了一万块到手，他老婆住院的钱就有了…”
蓝若低下头“总结来说，不退的话学生可能会死，退了的话老婆的住院费，孩子的开销又供不上…如果老徐心够狠的话他就不会痛苦，可惜他没有，明明没有当圣人的能力却还想当圣人。”
蓝若低着头没看见木槿搭在保温杯上的右手食指极其微弱的抽动了两下。
“…这个业务一直都这么折磨人吗？”
“嗯…倒也不是，大概两年多三年以前，就是，你知道的，那件大事发生之前…”蓝若摩挲着杯盖“那时候干这行的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鬼怪凶宅，我们比一般的平民更早意识到事情开始不对劲，这世上的鬼神像是慢慢苏醒过来了一样…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可能那时候就遇到过‘夜行人’。”
“那时候‘推销鬼宅’这项业务就已经存在了，不过当时愿意接这项业务的人大多都认识各种有真才实学的方士，他们会把宅子处理好再去找买家，在从中赚取各类差价，再加上最后公司的提成——一个月下来能赚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运气好的，遇上当时我们眼中‘行侠仗义的方士’也就是现在看来的‘夜行人’会直接留下一套干净的房子，那时候原地涨价售卖都没问题的。其中各种操作公司当然知道，不过只要房区名声没问题，买卖正常进行，底层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刚好还能提高员工积极性。”
“在那个时候甚至有方士会直接入职咱们这行，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自己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再到后来——你就也知道了，发生了件大事。这世上的方士…光是我所见闻的，几乎有九成以上不愿意再接相关的业务。”
“那件事后报纸啊新闻什么的开始公开讨论阿飘，甚至侧面公布了官方的机构。”
“妈的光公布有什么用啊，那个机构根本联系不上，好像出现在什么地方完全随他们心意一样。”
“我们这些花不起高价请剩下那一成方士的穷比只能祈祷自己够幸运，能遇不上阿飘，遇上了能有夜行人救自己一命…”
木槿歪着头靠在门上，也不说话。
“说起来你呢，大高个儿的小孩子，怎么年纪轻轻不读书跑来当房地产中介啊？”
“啊，我啊。”她面无表情的顿了一下“怎么说呢，成绩太差，本来三年前就该上社会的，可是那时候又太小，学校怕我养活不了自己，又养了我三年。”
“你这学校还怪好的，我看三年前你都十七了，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一个人出来打拼了。”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
“我小时候看街上的全息投影仪什么的以为我们会走上赛博朋克路线…谁知道…”还是蓝若率先打破了沉默。
接着又是一片安静，蓝若听见木槿咽了口口水。
“那个，蓝姐，你是听谁说楼下有鬼的？你见过吗？”
“啊？我想想，好像是哪天我去三楼买盒饭的时候听人说四楼不太平的…诶，你想想，四楼诶，多适合闹鬼的楼层，总之以后别去就是了。”
“…是嘛，你见过那只鬼吗？它的样子或者说它存在的痕迹？”
“我怎么可能见过？我见过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问题嘛。”蓝若愤愤的抬起头，却看见木槿把头拧向一边，脸藏在碎发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不知何处传来轻轻的咔哒一声，屋里的光线降到最暗，仿佛马上就要熄灭了一般。
“啊，是嘛，没见过吗…那死掉的那个人呢？”
蓝若被她问得心里发毛“能不能别问这些晦气事了…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木槿始终没把脸转过来，反倒是把身子转了过去，左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咔哒一声，屋内瞬间一片漆黑，只剩神龛前两点烛光亮着，把供桌连着周围地面照的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