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加尔先生有所不知,这幅重生是下个月在魔都美术馆展览的作品,况且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灵感之作,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再复制出来,又怎么会让给你呢,就算是他愿意出让,前面不还有我在呢!”
李青澜不动声色将程鹿拉到身后,防止年轻人冲动莽撞的答应下来的。
当然要是区区五百万美元的价格将就蒙蔽了他的双眼,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李青澜眼底浮现程鹿那张没什么躁动情绪的脸,这让她暗自点头,心道程鹿看来没有被冲昏了头脑。
就这样没有经过运作,直接出售实在是太亏了。
绘画是程鹿的强项,但运作画就是李青澜的强项了。
事实上李青澜早就对程鹿的画,做了一个全面且详细的规划。
这几幅作品在经过魔都美术馆这样的小展后,李青澜派人还会送到各种机构参展,参赛,直到获得足够多的荣誉加身之后,才会考虑在苏富比拍卖行拍卖,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榨干这幅画的价值,也能在合适的时机抬升程鹿的名气以及艺术界中获得一定的地位。
当然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
届时,程鹿的年龄也到了十八九岁,年龄虽然不适合露在公众视线当中,但一些荣誉,名气奖项也可以想办法领到。
就好比这次的美术馆展,李青澜就没准备让他使用本名,另外也不打算使用卢卡斯这个曾用名,毕竟也是西方艺术界引起过一阵骚动的油画天才,难免会令人联想到。
这样,取个艺名就很有必要了。
等到后续,这幅画也能成为pace的收藏品,当然pace也会给予程鹿一个足够丰厚的报酬,金钱,资源之类的。
“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幅画的确难得,说到参展是怎么回事?魔都美术馆这个小展也要参加的吗?
我有一个朋友在大英博物馆工作,可以为你引见,说不定能在大英博物馆展出。”
费加尔轻声问道,面上依旧是一丝不苟的严肃神色,除了刚才看到重生这幅画时的失态之外,这位六十多岁高龄的老爷子依旧保持着贵族那高贵优雅姿态。
“老先生没听过这么句话吧?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事物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程鹿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个老爷子提出的东西诱惑力一个比一个大。
显然这是个玩笑话,大英博物馆几乎是全球最有名的博物馆之一,别说现在的自己了,恐怕日后成就大师之名,自己的作品也不见得能进入大英博物馆。
博物馆通常会寻找具有显著历史和文化意义的画作。
这些作品可能与重要事件、社会运动、文化变革或关键人物相关联。
它们可以提供对过去时代的了解,并反映不同的文化、宗教或思想传统。
现在这个社会很难再出现这样的作品了。
“和你开玩笑呢。”
费加尔先生罕见的露出笑意,接着说道:“程先生不知道接不接受画作委托?”
“画作委托?”
程鹿眨眨眼,这是要赚钱了吗?
所谓画作委托,在中世纪的西方社会非常常见,委托作画的类型通常是人物肖像,风景。
在中世纪那个照相机尚未出现的年代,颜色鲜艳逼真的油画成为了许多贵族的记录人生重大节点的必须方式。
比如出生的婴幼儿,孩童长大的成人礼上,结婚,年老,死亡时,委托人托中间人请画家作画,一幅画作的价格根据种类尺寸定价。
这也是画家与上流社会紧密相依的可靠证据,许多画家更是以此发家致富。
比如荷兰有名的天才画家伦勃朗,更是靠帮人画肖像画,成为了当地著名的大富翁。
最后的绝唱夜巡,委托人是一共十六名士兵,每人一百荷兰盾,委托价合计高达一千六百荷兰盾,大约是当时荷兰人均年收入的十倍多。
也就是说这十六名士兵拿出了将近每人一年的收入来给自己画肖像。
可见艺术家收割贵族有钱人的传统由来已久,程鹿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答应下来。
“可以,不知道费歇尔先生有哪些作画要求呢?”程鹿热情不少,毕竟是大客户,从刚才能报价五百万美元,就知道这位是不差钱的主。
“肖像,风景,印象,只要不是抽象派就行。”
费歇尔的手杖在地板上点了点,说明了他的要求,这样的天才画家尚未发迹时,价格还不高,等到声名鹊起后,画作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放心好了。”
程鹿拿了纸笔记下费歇尔先生的要求,这时李青澜忽然开口说:“我也要一幅,肖像。”
程鹿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作画的委托价,两位觉得多少适合?”
李青澜想了想:“五十万左右吧,毕竟没有经过运作,价格不高,而且你现在还名声不显,这个价格已经很多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把拍卖场上的拍卖价带到这样的二级市场上,毕竟浮船是处女作,重生则是另类的大师之作,不具备普适性。”
“也好。”
程鹿点了点头,他那副印象派大成之作浮船拍出了天价,不代表他的人气,荣誉,实力足够支撑他的其他画作来到那个价位。
前路漫漫,艺术家成长之路,就是世人不断接受,承认艺术家价值,名气,实力的一条路。
再高的拍卖价,没人拿出真金白银来支持,那就是虚假的泡沫。
在画家尚未发迹之前,有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出来支持,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大多数的情况是,百分之九十五的画家直到死亡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购买他们的作品,即便他们是那么的才华横溢,画技高超,没有市场就不会有人购买。
毕竟没人愿意亏本搞艺术品,除了人傻钱多的贵族皇帝们。
所以即便是程鹿能肯定自己在日后会站在艺术之巅,他的画作价格也会来到一个极高的价格。
但拿没有发生的事情,去要求别人给出更高的价格,只能说太过愚蠢。
五十万价格不低了。
还是拿伦勃朗的例子来说,伦勃朗画的是风景画,当时会有人画一千六荷兰盾来买吗?
不会的,他擅长的,出名的是肖像画。
同理,程鹿擅长的印象派画作。
但程路画个风景画,画个小猫,人家都支持你五十万,还有什么嫌弃的,这些钱就是用来变相资助画家的。
“那我还是画两幅肖像好了。”
程鹿想了想说道。
“行,我来看看你怎么作画。”
费歇尔先生和李青澜不约而同的说道,画家作画的过程就能看出画家的水平如何。
这对在艺术品市场浸淫多年的二人,不是什么难事。
下午小区安静,窗外的风将树叶吹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客厅里,两个女孩等得不耐烦了,两个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助理小朱在楼道里和黎诗的妈妈聊了起来,说起自己的工作还有以后的发展情况,两人聊的不亦乐乎。
画室中。
由于油画创作比较费时,因此李青澜便让给费歇尔先生先来,她自己这段时间会留在魔都,时间很多。
窗户边上。
一个六十多岁一丝不苟的老人,端坐在座椅上,程鹿在对面打线稿。
手中的铅笔刷刷刷在画布上勾勒,铅笔的碎屑落满了一地。
一旁的李青澜有时看看程鹿,有时看看画布上的人物,有时看看费歇尔先生。
“素描基础不错,下笔做到了心中有数,流畅丝滑,一举一动之间更是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魅力。”
李青澜在心中评价着,一对寒潭般的美眸落在程鹿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动。
调色,画笔纷飞,落笔,上色,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者形象出现在眼前。
正如费歇尔所说的那样,虽然程鹿的肖像画有缺陷,但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尽量弥补这方面的缺陷,比如采取黄金比例来画,采取尽量美的方式。
而且以程鹿的水平而言,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也只有费歇尔这样沉浸多年的艺术鉴定家了,才有这个眼力。
三个小时后。
阳光渐渐变得黯淡,天边染起了火红的火烧云,叽叽喳喳的鸟儿归巢。
“呼!大功告成!”
程鹿长出一口气,这幅肖像画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认真的一幅画了,没办法呀,人家给钱了。
这时,身后引来一阵香风,程鹿扭头看去,只见李青澜拿着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细密的汗水,“谢谢你,青澜姐。”
“没事。”
后者摇了摇头。
“画完了?”
“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
费歇尔老爷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到画架面前打量起来:“还不错,这次用心了,即便是我也只能看出一丝端倪出来,不过这个基础还得提上日程练习才是。”
“老爷子满意就好。”
程鹿画到现在才想起来,薛宝鱼和林乙裙还被自己晾在客厅里呢,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开门出去,客厅里有些昏暗,两个的衣着清凉的少女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李青澜在后面问:“小鹿晚上出去吃好了,难得见上一面,说起来还没和你一起吃过饭呢。”
“算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下次吧。”
程鹿回头说道,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少女齐刷刷的转头:“你还舍得出来啊!”
“画了一幅画,太忙了,抱歉抱歉!”
程鹿连忙道歉,
画画是画画,生活是生活,两码事情,要分清楚。
画画只是生活的调剂,况且他还这么年轻,享受生活,活得轻松愉快才是他的目标。
费歇尔先生看了自己的肖像后,觉得程鹿将自己的帅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心情非常愉悦,于是调侃了两句:“小程先生还这么年轻,两个小女朋友在这儿不离不弃,哪有功夫和我们两个吃饭,陪女友才是关键嘛!”
闻言李青澜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费歇尔,温声道:“小鹿累的话就先休息,到时候我让小朱助理给你送餐。”
刚才和黎家阿姨聊了许久的小朱学姐,脸色一苦,合着自己原来是小丫鬟啊!
程鹿看了看先前对自己态度有些倨傲的助理,现在变得乖巧起来,便知道是李青澜调教过了,思绪一闪而过,“不用了,忙了一天也累了。”
反倒是,沙发上的两闺蜜听了费歇尔说的小女友的言论,颇为不自在。
薛宝鱼小脸一红,还瞪了这个让自己等了好几个小时的程鹿一眼。
一边的林乙裙也是心中微嗔,什么女朋友,还两个也不害燥。
但她隐藏得很好,特别是在薛宝鱼的面前。
程鹿有点无语,这个古板老登一句话引得几个女人的情绪波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情场浪子,手段忒高超了。
李青澜:“小鹿你的几幅画我要带走,不然放在这里不安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画画,其他的事情自是不用搭理,对了你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吧?上学就好好的玩,我会给你们校长打招呼的。”
薛宝鱼心想是不是自己的那副肖像画也被这个女人拿走了?
“好。”
程鹿点了点头,陡然想起来自己回老家的时候还画了一幅写意画,接着回到卧室里,将那副画拿出来交给李青澜,“一个小惊喜,回去再看。”
“是画?”
李青澜猜测道。
“嗯。”
……
房间里硝烟散尽,李青澜等人带着所有的画作离开了,这件房子里再无一张画。
客厅里只剩下林乙裙,薛宝鱼,程鹿三人。
“小程,这个女人来干嘛的啊?”
薛宝鱼踩着软绵绵的拖鞋走上来,这件物资本就是少女自己的,因此玄关的鞋柜里,有不少她的鞋子,房间里都有她的生活用品。
包括手帕,娃娃,摆件,鞋子,围裙之类的生活用品。
“拿画的,你不记得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的那副画要在画展上展出的。”
程鹿说道,他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画画很消耗精力,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低血糖一样。
“真的?”
薛宝鱼有些惊讶,她本以为上次程鹿说的参展只是开玩笑而已。
没想到这是真的。
的确。
一整个下午,林乙裙和薛宝鱼闺蜜两个窃窃私语。
林乙裙是守口如瓶的性格,特别是经过上次宴会的事情之后,变得格外谨慎,没有征得程鹿的同意,女孩是不会随意告诉他人,即便是好朋友薛宝鱼。
上次宴会的事情让林乙裙心有余悸。
因此林乙裙只说李青澜是一个很欣赏程鹿的画的业内人士,对程鹿以后的帮助会很大,这才让薛宝鱼打消一些对李青澜的敌意。
“好了!你们谁来做饭,我先洗个澡。”
程鹿忽然问道。
“啊?”
薛宝鱼是四肢不勤的大家小姐,做饭真不会。
“我来吧。”
林乙裙则跃跃欲试,清冷的眸子中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好友。
好似在说,这个你不会吧?
这倒是助理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