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多,腾飞倚靠在床头,神情恍惚,脸色阴晴不定。
西斜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仿佛与外界隔绝。
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只是……这次的梦境有些不同寻常。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依然身处2008年,这原本符合他的内心设想,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然而,此刻的他却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着,还是依然被困在梦境之中。
昨夜凌晨时分,他在公寓宿舍的床上刚刚入睡,却如同从高空坠落般猛然惊醒。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公寓宿舍的床上醒来,而是发现自己躺在老家的床上。
这还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真正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仿佛成了一个幽灵,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明明已经惊醒,却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最可怕的是,他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简直像是一个植物人。
这种极度的惶恐,直到这具身体被叫醒后,才稍稍得到缓解。是的,他之所以称它为“这具身体”,是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身体并不完全属于他。如果要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除了思想还属于他自己,其他的一切——动作、行为、甚至感官——都仿佛被某种力量支配着,与他无关。
直到这具身体睁开眼睛,他才重新获得了视觉。
随后,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这具身体苏醒、洗漱、吃早餐,再到入学。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却又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直到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竟然是少年时的自己,时间定格在他刚升入初中的那一刻。
这一切,如同一场梦境。是的,他清醒地活在自己的梦境当中。
腾飞曾试图主动苏醒,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他宛如一叶孤舟,在无垠的海洋中漂泊,始终寻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
最终,他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只能自我安慰:重回少年时代,再次经历一番,或许也并非坏事。
心态转变之后,腾飞欣然接受了这一切。随着画面的流转,少年时期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仿佛昨日重现。
他回味着这个暑假的不同寻常,也重新体验了小升初时的忐忑心情。入学第一堂课的场景仿佛电影幻灯片,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当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自己当年自我介绍的窘态时,感同身受,不禁唉声叹气。然而,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即便这是年少时的梦境,也是既定的历史现实。他无法影响,也无法改变,更无法在梦境中帮助年少的自己。
怀着这样的思绪,画面转到了竞选班干部的环节。
他尤其记得,竞选学习委员时,陈老师给予他的鼓励。
果然,陈老师再次夸赞他的字写得好看,尽管他起草的演讲稿涂涂改改。
可惜的是,记忆中他起草的演讲稿并不出彩,即便鼓起勇气竞选学习委员,演讲时也磕磕绊绊,词不达意。虽然最终当选了学习委员,他认为这全赖陈老师对他字迹的青睐。
想到这里,腾飞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忿。他觉得自己辜负了陈老师的期许,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做得更好。不说竞选学习委员,即便是竞选班长,他也愿意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透过年少的视角,紧紧盯着桌面上的纸张——这不就是机会吗?他真的无法改变什么吗?
腾飞发狠了,他咬牙切齿,绞尽脑汁,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搜索着足够精彩的班长竞选稿件,又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
他期望以此影响年少的自己。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似乎真的改变了什么。
也或许是因为思虑过度,他的精神渐渐模糊起来。在模糊中,他看到桌面上的纸张,随着他的想法,缓缓书写着新的篇章。
最终,他未能如愿看到想要的改变,因为他醒了。
只是......
梦境中的场景,仿佛眼前重现,历历在目。他完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依然沉浸在梦中。
于是,他倚靠在床头,脸色复杂,思绪纷乱。他试图整理这些思绪,却不知从何开始。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十五年后的记忆究竟是真是假。
他到底是身处十五年后,还是身在2008年,亦或是刚刚步入初中的年少时光?
腾飞彻底迷茫了。
时间悄然流逝,洒在他身上的阳光早已溜走,整个房间变得灰暗,腾飞的身影也隐没在阴影之中。
不知不觉,从他苏醒到现在,时间已指向下午两点。
腾飞依旧未能回过神来。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与此同时,耳畔的各种喧闹声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试图再次扇自己一巴掌,但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腾飞知道,这一巴掌下去会疼,他不想犯傻。
犹豫再三,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身处现实,他最终还是轻轻掐了一下手腕。感受到轻微的疼痛后,腾飞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昨晚的梦境显然与以往不同,尽管他进入梦境的方式有些特殊,那种不受控制的状态确实是梦境中才会有的,即便他在梦中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
那么,此刻是真实的,因为他能感受到疼痛。
“咕咕——”
这时,腾飞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他揉了揉肚子,意识到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腾飞顺手拿起枕边的手机,想点份外卖。然而,他翻遍了手机的所有页面,却怎么也找不到外卖App的踪影。
他这才想起来,过去的自己似乎从未点过外卖。
“对了,智能手机好像是2010年才开始普及的。”他自言自语道,“随着移动支付的兴起,外卖平台才逐渐崛起,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2008年或许已经有了一些外卖网站,但腾飞对此并不了解。在那个年代,点餐的主要方式还是打电话。
“看来,只能打电话订餐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开始寻找附近餐馆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