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正智坐在那里,听完心腹的禀报,不由暗暗咬牙切齿。
这李廷远是个蠢货。
这澎湃又是个惹事精。
自己还有半年就可以调任了。
到时候任凭它阳谷县洪水滔天,任凭这二人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了,那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可现在就很麻烦了,自己这几年可是受了李廷远不少好处,如果任凭他陷入绝望,必然会把自己也咬出来。
那时候,只怕自己一片坦途的官场之路也就到头了。
按照往日的经验来说,无论什么样的罪犯,自己只要司法佐打个招呼,必然会把人都给放出来。
可目前来看,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
不说李廷远确实有罪在身,澎湃必然会死抓着他不放。
就说现在整个阳谷县的人都知道李廷远被抓了起来,自己要是贸然搭救,也必然会被人给针对,变成众所矢之。
看来只能是先派人去给李廷远打招呼,让他在大牢里安心待着,自己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接着就去找李廷远的娘子裘艳卉,催促她想办法营救。
只是这娘们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莫非是畏罪潜逃了不成?
可这完全没有必要,毕竟李廷远犯罪,裘艳卉并没有参与其中。
也就在这时,他的心腹忽然匆匆跑了进来,拿着一封信件道:
“阿郎,信。裘艳卉的来信。”
郎正智听完,心里不由得还有点小激动,赶紧接过信件查看起来。
在信中裘艳卉说道,自己是外出收账时,得知自家夫君被抓的事情。
她先让郎正智放心,方明知找出的那些证据,只能是证明李廷远有罪,并没有涉及到其他人。
现在自己去州府找刺史刘良翰,请他解救李廷远。
这段时间,还请郎正智多照顾李廷远一些,别让他在监狱里面遭罪。
看完信件的郎正智真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李廷远那些证据没有牵涉到自己。
悲的是自己最终还是被和李廷远绑到了一条船上。
想想自己因为小时候家里过于贫穷,所以对钱才有了一种近乎于执念的渴望。
但是凭良心来说,自己只是贪财,草菅人命或许也是有的。
但烧杀奸淫这种事自己是绝对没有干过的。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帮李廷远渡过这一关。
自己把这半年熬过去,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应该一切都好了。
......
两天后,傍晚时分。
郎正智再次接到了裘艳卉的信件,请他到狮子楼赴宴。
郎正智是从后门进去的,自然有人带着他进了青云阁。
只看此时青云阁内,主座是空着的,那显然就是留给自己的。
侧坐左手边是主薄陆善、县尉祖安等人。
右手边就是今天的主人裘艳卉,陪着她的则是桑秋云。
大家看到郎正智过来,都是纷纷起身,冲着他拱手施礼,嘴里恭恭敬敬道:
“拜见明府。”
郎正智看到眼前这些人,心情莫名有些不爽。
不用说,那天裘艳卉并不是只给自己写了信,而是给在做所有人都写了信。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不少收受李廷远的贿赂,这得有多少钱?要是都给我该有多好。
我才是一县之主,你只要给钱,我什么事不能给你办好?
你李廷远看不清形式,活该入狱。
他心里想着,脸色就有些难看,也懒得给众人回礼,直接摆了摆手道:
“都免礼吧。”
“你们也都来了?”
你不也来了吗...众人都是齐齐露出了八颗牙齿,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着。
郎正智入座以后,看着风尘仆仆的裘艳卉,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裘娘子辛苦了,这事刘使君是怎么说的?”
刘良翰和王昌一样,也属于太原王氏一系。
平常李廷远也没少孝敬刘良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这中间有李廷远的兄长,宫弘鸣的存在。
来回奔波的裘艳卉神情略显疲惫,她理了下垂到耳边的散发,不慌不忙看着厅内众人道:
“刘使君说了,不用着急,更不用怕。”
“一个小小不入流的小吏,还翻不出什么浪花。”
听到裘艳卉说完这话,在座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连带着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大厅里本来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具体怎么做?使君说了吗?”郎正智继续追问道。
“刘使君近前会派人来阳谷调查澎湃。”裘艳卉盈盈一笑,看着屋内的众人,眼波流转。
她这一句,算是彻底让大厅内所有沉默的气氛都一扫而光了。
看看人家刘使君这排气量,这气魄。
他们日思夜想,都要愁掉头发的事,在刘使君那里,两句话就给解决了。
这下好了,就等着澎湃被收拾,李廷远出狱了。
他们则又可以歌照唱,舞照跳了。
阳谷县终究还是属于他们在做这些人呢。
从进来以后,一直板着脸的郎正智这会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有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对下面众人说道:
“来,诸位,以茶代酒,我们先庆贺一下。”
大家也都是纷纷举起了茶杯回应。
这杯茶喝完,郎正智又简单应酬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除了爱财,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了。
陆善几人也知道他的性格,都是殷勤把他送了出去,这才继续回到青云阁寻欢作乐。
放下了心腹事的众人又足足狂欢了两个时辰,这才各自散去。
等所有人都散去,侍女把房间全部给收拾干净,房间里面也只剩下裘艳卉、桑秋云二人。
裘艳卉再也难掩疲态,身子直接斜躺在锦榻之上,懒洋洋说道:
“哎呀,可把我给累死了。”
桑秋云起身,在她面前杯子里倒上了一杯醒酒汤,递给了她说道:
“也真难为你了,一个女人家,两天骑着马跑了二百里。”
裘艳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玲珑曲线尽显,有些无奈回道:
“谁让我和他李廷远是夫妻呢。”
她又接过桑秋云的醒酒汤,一饮而尽,整个人也精神了一些,这才开口对桑秋云说道:
“嫂嫂,关于营救二郎的事,除了刘使君以外,我自己也有些想法。”
“我说出来,你也帮着我分析、完善一下吧。”